“摸一下你的耳朵啊?”
桑宛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纯澈的眸子里满是好奇。
在她刚说完的这一刹那,本来只是微粉的耳朵,彻底变得红了起来。
季言裕却竭力装作沉着冷静的样子, 轻咳了一声:“礼尚往来, 可以。”
桑宛:!
也就是说,她也要让他摸自己的耳朵。
她突然有些退缩。
可下一瞬,内心那股冲动和痒意,催使着她, 艰难地点了点头。
只见,身旁高大挺拔的男人, 立刻往她这边走了两步,然后弯着腰, 视线与她齐平, 慢慢低下了脑袋, 乖极了。
“嗯,给你摸吧。”
桑宛:是季乖乖来了!
她压抑住内心的激动, 轻轻地在他耳垂处捏了捏。
确实很舒服。
尤其是今天他穿得很高中生,似十七八岁的少年。
这种罪恶感更加重了。
“桑宛, 摸完了么?”
正当她不亦乐乎的时候, 男人忽而开口低声问。
她恋恋不舍地收回了手:“好……好了。”
“季言裕,我们哪天穿着校服逛校园吧?”
季言裕直立起来身体, 眼底漾着几分笑:“行啊。”
他也想, 跟高中时候的她, 见面。
“桑宛,轮到我了。”
路上人潮拥挤, 他话音刚落下, 却猛的有几个人往这边一撞。
季言裕第一时间把怀里的姑娘护住, 桑宛也下意识地往他的方向扑过去。
足足踉跄了好几步,才稳定下来心神。
“这是怎么了?”
她有些后怕地问。
只见已经有人拿起手机拍照录视频了。
是一对异地恋小情侣在吵架,男方出轨被发现了,女孩子就追着他打,哭的眼睛都红了。
“张升尘,你还要脸吗?你对得起我吗?”
“整整十年青春,你还我啊——”
“我陪着你吃苦受累,你却背着我在外面找了好几个。”
“行,算我一片真心喂了狗。”
女孩子一直在哭泣,边大声骂着,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宣泄内心的怒气和委屈。
从十七岁到二十七岁。
她人生中最好的十年。
男生一直在躲蹿,最后实在忍不了了,破口大骂:“疯婆子!泼妇!”
渐渐地,他的身影消失在了原地。
只剩下女孩子一个人跪在地上哭,没有一个人过去。
桑宛微微有些颤动。
那本就确实安全感的内心,再一次不确定了起来。
她该飞蛾扑火奋不顾身一次吗?
结果如果不尽人意呢。
季言裕也默默地看着这一幕,像是猜透了她心中的想法,握住了身旁姑娘的手。
语气坚定且诚恳,仿佛是把一颗心都剖开给她看:“桑宛,我不是他。”
“也不是任何人。”
短短两句话。
却让她躁动不安的心,好像一瞬间就平静了下来。
是啊。
他是季言裕。
他刻在骨子里和灵魂深处的温柔,明朗,干净,是不管经历多少风雨的洗礼和摧残,依旧熠熠生辉的。
就算不爱,他也会坦然地说出。
他永远真诚热烈。
桑宛有时候觉得,他身上好像有很多品质,甚至不能形象地概括成一个人设来形容。
更像是一个真实的人。
因为人本就是复杂的。
会温柔,也会有冷漠狠厉的一面。
会傲娇,也会有坦诚的一面。
这并不矛盾。
“我知道。”她冲他笑笑,那一丝丝微弱的不确定,也彻底消散了。
是季言裕给的底气。
桑宛看了一眼蹲在地上哭的女孩子,又看了一眼季言裕,他几乎是不用说就懂她的意思。
从包里拿出湿巾和纸巾递给她,眼神温暖鼓励着她。
桑宛接过来,慢慢走过去,低声安慰着:“小姐姐,别哭啦。”
“给你纸巾。”
“渣男压根不值得你的眼泪。”
正在哭得伤心欲绝的女生抬头看了她一眼,默默接了过来,笑得凄惨:“谢谢你,但是你没经历过,克制不住。”
“我太喜欢他了,发现的那一刻,好像整个世界观都崩溃了,甚至想过杀了他,再陪他下地狱。”
“我好像,再也不会相信爱情了。”
她像是说给桑宛听,又像是自言自语。
失魂落魄的模样,像极了当时发现,被当成替身的她。
小姐姐现在想一个人待着。
一个人哭一会儿。
桑宛想了一下,把今晚赢的那盏灯,悄悄地放在了她的面前。
并从包里翻出一张便利贴和笔,写着:
【听说叮当猫可以实现人的愿望,祝好。
——一个陌生人】
跟季言裕牵着手往亥山的正门方向走时,他忽而开口:“那盏灯你很喜欢。”
“是。”
“但那一刻,仿佛看到了曾经的我。”
“希望她哭好了之后,看到灯和祝福,能走出这段黑暗的过往。”
因为人在极度痛苦失望,甚至想要了结自我的时候,真的会因为一点点陌生人的善意。
而感动得热泪盈眶。
然后重燃生活的信心。
尽管一些小事微不足道,可她也想尽全力去试试。
当时被打的半死不活,回到家饿的肚子疼时,也是巷口的一个摆摊卖粥的,平常很尖酸刻薄的大姨。
对她伸出了一点点援手。
才在那个夜晚活了下去。
季言裕心头也有些触动,有些事,没有经历过的人无法感同身受,这句话是真理。
和她接触的越久,越是被她身上这种倔强的劲头,和一些天真纯澈的坚持而感染。
她也在带着他,教他,丰富他的思想和认知,情感和价值观。
“我家宛宛这么好呀。”
“更不想让你离开了。”
第二句,他说得极为轻浅,几乎飘荡在风中,渐渐消失不见。
亥山可以排的上是全国前十高耸的山了。
此时,从大门口往里走的人格外地多,还有三五成群的大学生跟亲朋好友一起。
小情侣也数不胜数。
桑宛跟季言裕两人从山底开始往上爬,最开始的一段路是极为平坦的,时不时地路上一些卖小吃和简单精致的纪念品。
夜晚的风景也独有一番滋味。
人来人往,还时不时地有灯肆意挥洒亮光,更容易让白日里不敢倾泻而出的心意缓缓流淌。
这段平坦的路除了远点累点没什么难的,到了中途,桑宛看到了一棵挂满了红丝带的姻缘树,兴致冲冲地拉着季言裕走了过去。
看着面前很多红丝带的老爷爷,她甜甜地问:“爷爷,我们想要这个。”
“十块钱一条。”
“好。”
季言裕还没反应过来,手里就被塞了一条红丝带,他沉哑着声音道:“求姻缘?”
漆黑深邃的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桑宛心脏猛的一跳,避开他的视线:“祈……祈福也行嘛。”
季言裕原本是不太相信也不怎么喜欢这种所谓的,许愿祈福,把愿望交给上天。
可看到小姑娘拿着黑笔写的认真,一双眸子里泛着亮晶晶的光,也不自觉地拿起笔写了起来。
“季言裕,你写了什么呀?”
桑宛写完之后,好奇地看了他一眼。
季言裕会求姻缘吗?
不会又多几朵烂桃花吧。
她可能有些招架不住。
她探着脑袋想要偷偷瞄一眼,却被男人的大掌很快挡住了。
他轻笑一声:“不给看。”
桑宛:气呼呼。
她干脆转过身,想把自己的挂在树上,可怎么也够不着。
一米六的小个子,跟他比起来,简直差的不是一点。
于是乎,桑宛就静静地看着男人悠闲自得地挂着红丝带,毫不费力地就把它挂在了一个显眼又牢固的地方。
而她还在笨拙地挣扎着。
就很气。
狗男人。
“给我,嗯?”
“不要。”
小姑娘轻哼一声,故作生气的模样,像一只没什么攻击力的猫,还挠一挠你的手心。
软乎乎的。
季言裕微微扯唇,在她没做好准备之下,猛的把人抱了起来。
稳固而让人有安全感。
“现在可以挂了。”
桑宛小声惊呼了一句,可再睁开眼睛,就是一片开阔的视野。
个子高的世界原来是这样的!
她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的红丝带也系了上去。
好巧不巧的,刚好和季言裕的在同一根树枝上。
两根红丝带飘扬在风中,上面的字迹也逐渐清晰。
【愿我和季言裕,长长久久】
【愿我和桑宛,岁岁年年】
简单朴实,却又是内心深处最大的愿望。
亥山果然名不虚传,爬到一半的时候,开始陡峭了起来,甚至行人的速度都放慢了些。
桑宛的体力已经渐渐不支了,可还是强撑着往上爬,额间已经布满了细细密密的汗珠。
季言裕见状,拉住了她。
“休息会儿。”
桑宛:“你累了?”
他竟然体力真的比不上她。
桑大强突然有点小欣喜和洋洋自得的模样,娇矜地抬了抬下巴:“呀,我还不太累呢。”
季言裕:……
“桑宛,别逞强。”他无奈地揉了揉她的脑袋,把人带到了一旁稍微空旷的地方,从包里拿出自己带的一块方方正正地毯子,铺了上去。
桑宛看了一眼,终究还是身体的劳累抵挡不住,慢吞吞坐了下去,不知是不是被他传染的几分傲娇。
嘴里还念念有词:“我可不累,是你让我坐的。”
男人只是温和地看着她,眉目间都被夜晚的耀眼星辰点亮。
气质矜雅又干净明亮。
夜风缓缓地吹动起他的衣衫,运动衣是保暖加绒的,可丝毫不显胖。
两人就这样坐在半山腰,静谧无言,可却有莫名的情愫在其中蔓延着。
桑宛忽而低低开口:“季言裕,我也会对你很好很好的。”
没有逻辑和头尾的一句话。
像是突然的感慨。
可季言裕却胸腔一热,没忍住把她扯进了怀里,嘴上找着理由:“有点冷。”
“不是说要对我好的吗?”
半山腰的人也不少,本来还有些不好意思的桑宛,立刻停止了挣扎,任由他抱在怀里。
感受着男人坚实的肌肉线条,和温热的胸膛。
一时间,那颗心在剧烈地跳动着。
原来肢体的亲密接触,真的如同生物学和心理学上所言,会让人心跳加快,面红耳赤。
如果,那个人是你暗恋或者喜欢的人。
桑宛抬头看了一眼天空,群星闪烁,距离山顶也不远了。
也意味着,她的表白不远了。
她旁敲侧击地问了句:“季言裕,如果有女生给你表白的话,你会——什么反应呀?”
“你别多想,我就是好奇问问。”她又急冲冲地补充了句,本来因为被夜晚的冷风吹的有些苍白的脸色,此时染着粉。
额间的刘海被风缓缓吹起,有一缕还在他脖颈处轻轻拂过,像是撩动着人的心。
季言裕面色如常:“不喜欢的话,会坚定拒绝,不喜欢的女生,也不会让她靠近半步的。”
言外之意,我只跟喜欢的姑娘贴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