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这一刻, 仿佛静止了一瞬。
桑宛心里闪过无数个想法,最后坚定地笑着说:“薛小姐。”
“嗯?”
“看来您的臆想症还没有治好。”
她承认,自己一开始有些紧张。
甚至真的生出了, 他怎么会选择自己结婚的念头。
毕竟, 哪里都不配呀。
他是天上皎皎明月,那她就是地上顽强攀爬的野草。
怎么也够不着的。
可正因为明月干净温暖,高高悬挂。
更不会骗人。
薛思宁瞬间脸色变得很难看,甚至原本古典美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狰狞来, “原来阿裕哥哥看上的就是这么个货色。”
“骂我?你配么?”
张狂,又自大。
仿佛把世家贵女的傲气摆了出来。
桑宛莞尔一笑, 左边唇角的梨涡分外可爱,黝黑偏圆的杏眸里, 闪着细碎的光。
“薛小姐, 这是恼羞成怒么?”
“你不相信?”
面前女人满脸错愕与疯狂, 甚至手指握成了拳头,整个人有种割接的感觉。
桑宛摇了摇头, 澄澈的眼眸里笑得弯弯:“我信季言裕。”
短短五个字,却充满着震撼人心的意味。
她没有任何怀疑, 任何犹豫。
坚定地说“我信他”。
薛思宁这下彻底疯狂了, 面容扭曲着:“你怎么能!”
“为什么不能?”
“阿裕对我的好,我都看在眼底, 而不是仅仅凭借一个对我有恶意的陌生人, 就去怀疑他。”
“我眼睛和心都不瞎, 分得清是非。”
“另外,很抱歉。”
桑宛笑着, 以薛思宁之前的语气回过去, 还带着几分俏皮的感觉:“让薛小姐失望了哦。”
说的再严重甚至极端一点。
哪怕是她欺骗, 目的不纯,甚至出轨。
季言裕都不可能。
这是桑宛对他毫无保留的信任。
没有什么原因。
只是因为——他是季言裕呀。
那个永远干净明朗,炽热的少年。
那个矜贵温柔,又有点幼稚傲娇的男人。
见目的算盘落空,薛思宁还是不愿意相信,甚至还把手机里的一张亲密合照拿给她看:“这是他和我一起过生日拍的喔~手腕上这条粉钻,就是他送的。”
桑宛没等她继续说完,就站起了身,笑容清纯甜美:“薛小姐,你p图的技术有点拙劣哦~”
“另外,造谣犯法,恕我不奉陪了,告辞。”
她礼貌说完,大方一笑,转身就要离开。
脊梁挺直,气质温雅。
刻在骨子里的一举一动,比薛思宁还要像培养出来的世家贵女。
宴会外面有个小花园,沁人心脾,月光折射照映下来,她看到了里面的桔梗花。
走到它的面前,拍了一张照片,发给了季言裕。
本以为他正忙工作,却没想到消息是秒回。
【很漂亮。】
不是花,更是人。
【方便接个电话吗?】
桑宛刚回过去一个好的消息,电话声音就响了起来,接通后。
好久没有听到的男人磁性低沉的嗓音传来:“宛宛。”
“嗯。”不知是近乡情怯,还是如何。
明明很想他,有很多的话想要说,这一刻,竟然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有点想你了。”
“有点”这个词,是季言裕最大的克制。
“想你”是深沉汹涌的情绪表达。
桑宛心尖猛的一颤,好几秒钟都没有回话,只是呼吸错乱了一拍。
“作为朋友,有没有想念我?”
这一刻,她咬了咬舌尖,说了声:“有。”
是啊,朋友就很好了。
桑宛竭力把那些不安的情绪压下去,虽然她坚定的相信季言裕。
可是任何事情,都要问清楚,解释明白,心里才不会留下任何的疙瘩。
她想了想,还是抿唇问:“季言裕,你认识薛思宁吗?”
电话那头的男人一头懵:“她是谁?”
“今天颜颜带我来了一场宴会,是薛家小姐,听说薛老爷子曾经过,想让你当他的孙女婿……”
她话还没说完,男人的脸色就变了,矜雅的男人第一次有些恼怒:“什么孙女婿,我压根不认识。”
“宛宛,你相信我。”
“我真的不认识什么薛家小姐。”
“就连养的想想都是公猫!”
能靠近他的只有宛宛。
其他女人:爬!
老婆还没追上,都这么凄惨了,还来诬陷造谣他了是吧?
老虎不发威,真当他没什么脾气?
桑宛没忍住笑出了声,先安抚着他的情绪:“别气别气,我相信的,就是问问你。”
“宴会地址。”
斩钉截铁的四个字。
桑宛讶然,他不是正在出差吗?
不过手显然比大脑还要快,径直发了过去。
电话也没挂断,季言裕尽全力压制住心中的怒气和担忧,让语气听起来平和温柔些:“跟老公说,她欺负你了么?”
一个自称,让桑宛的心湖彻底被搅乱了。
真真有种,受了委屈,有人给撑腰的感觉。
桑宛心情有些开阔,笑着反问:“那我,这算是告状吗?”
还从来没体会过这种感觉。
毕竟以前,不管经受什么恶意,都是一个人默默地吞下,
从来没有人问,有没有被欺负。
有没有不开心。
“桑宛。”男人的声音掷地有力,在夜空下,穿透层层距离,从耳郭穿到了心里。
她低低地“嗯”了声。
“天塌下来,有我给你撑着,嗯?”
这句话,仿佛充满了无限的力量,像是一把坚固的伞,替她遮风挡雨。
被人放在心尖上的感觉。
原来这么好。
她笑着,眼眶有些湿热:“好。”
“薛小姐说,你说喜欢她,还等她回国跟她结婚。”
季言裕闻言,低低地骂了一声,“胡言乱语!”
“我的清白,就被这么个疯子毁了?”
他要立刻!暗鲨掉这个人。
竟然想挑拨他跟媳妇的关系。
爬!!!
可不就是,臆想症的疯子。
三年前去国外治病,估计有什么隐情。
桑宛莞尔:“别气别气,我真没事,气坏了身体多不好,乖。”
最后一个字也不知因为什么,几乎是不经过大脑的脱口而出。
她自己都没意识到。
可电话那头,正坐在迈巴赫后面的季言裕,唇角却不知何时翘了起来。
“好,听老婆的。”
一副瞬间被安抚了,顺毛成功的感觉。
老婆关心他的身体!!!
对他说乖!
季言裕的心情几乎快要起飞了。
甚至挂断电话后,眼尾还上挑着,装作不经意的说:“陈特助。”
正在开车的陈特助愣了下,“季总。”
“你有老婆吗?”
陈特助猛的被噎了一下,才道:“没有。”
季言裕啧了声:“哦,单身呀,那确实不太能体会。”
陈特助:“体会什么?”
季言裕弯唇:“被老婆关心的感觉~”
陈特助:……总裁您别再炫耀了行吗!!!单身狗伤不起啊。
什么时候,他们英明神武运筹帷幄矜贵温雅又狠厉的总裁,变成了这幅!炫妻恋爱脑的模样。
是世风日下,道德沦丧,还是人心不古?
都不是。
是老婆的力量!
本来是今晚提前回来,想要给桑宛一个惊喜。
却没想到,第一站不是回家,而是去宴会。
找场子去。
半小时后,正是宴会里气氛正浓的时候。
却突然来了一个人。
让在场的其他人都噤了声。
季言裕一身黑色手工西装,勾勒出颀长挺拔的身形,五官优越,灯光璀璨照在他的脸上,下颌线流畅落拓。
浑身气质充满着矜雅沉郁,脸上看不清什么表情。
甚至季言裕的名字和这张脸一出,请帖都没让看,就直接进来了。
薛老爷子见状,立刻毕恭毕敬地,脸上挂着讨好的笑容:“欢迎季总。”
季家这两年发展迅速,几乎稳坐北城首位,惹不起的榜单上,季言裕稳居第一名。
就连跟季老爷子以前是战友的薛老爷子,见他这幅生人勿近的气质,也硬生生地把亲昵的称呼,换成了季总。
季言裕只是随意扫了一眼,还没说完,薛老爷子就继续笑着解释:“今天是我那孙女从国外回来的日子,办个宴会大家热闹热闹。”
“思宁呢,快来让她见见人。”
“小时候两人还见过面来呢。”
薛思宁本来正生着气,把屋里能砸的东西都砸了,一个薛家的佣人进来说了句什么,她立刻整理了一下裙摆,笑得温婉地跑了出去。
“阿裕哥哥!”
季言裕的眉头紧锁,声音格外冷淡,脸上也没什么笑意:“别,薛小姐,我们不熟。”
“另外,请薛小姐给我个交代。”
薛思宁彻底愣住了,一副备受打击的模样,身体都有些摇摇欲坠,看得在场有人心疼不已。
这么一个大美人,季总怎么忍心用这种语气和眼神对待。
“什……什么?”薛思宁扶着一旁的桌子,喃喃问道。
“造谣诽谤。”
轻飘飘的四个字,却像是一块沉重的大石头砸在了薛思宁的心上。
重重地喘不过气来。
她眼底透露着憎恨:“是不是那个贱人?”
话音刚落,季言裕就一个冰冷的眼神扫过来,不带有一丝感情,无端地让人心生恐惧。
虽然大家平日里都调笑着称呼他玉面阎王。
可一般,季言裕都是一副矜贵温雅的模样示人,只是商界头脑和决策先机手段令人震撼佩服。
还是第一次,看他露出这幅模样。
“薛小姐,麻烦嘴放干净点。”
“不想要的话——”
后半句话他没说完,只是眼神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