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哪个还敢对你不敬!”
这妃位来的意料之外,白芷心思一动,忽而有了主意,忙谢恩道:“臣妾资历尚浅,不敢忝居高位,近来宫内纷乱不断,臣妾请愿去护国寺,为圣上祈福。”
沈煜闻言侧目,护国寺与明山狱相去不远,她的心思,他一清二楚。
白芷启程这日,圣上命文武百官及众嫔妃齐聚宫门相送,靖国公作为朝臣之首,更被圣上亲命在众人面前宣读封妃的诏书。
选秀当日的行刺一事早在宫内传开,白芷非但没有受罚,还因护驾有功荣盛妃位,司礼监又奉旨彻查秀女与其母族。
圣上把矛头对准了前朝,众人心知肚明,先前因婚宴搜身一事上折子弹劾沈煜的人,皆甚是自危。
场面话漂亮华丽,却无甚真情实感,白芷登上车驾,偷偷瞥了眼立在圣上身侧的沈煜,颇觉不舍。
他派了人手暗中护她,她亦忧心她不再宫中,谁来为他煎药。只是眼下,他们只能各自为营,扭转被柳先生步步牵制的困局。
马车轻轻摇晃,白芷生出倦意,不由犯起瞌睡。迷糊中,就觉有什么凑近了身子,暖融融的。
长睫微颤,睁开眼,视野中竟出现了那张俊美的容颜。日光透过车帘洒进来,在他的面庞、鼻峰处留下斑驳光影。
白芷仍是半梦半醒,嘴角微扬,露出毫不设防的笑意,呓语道:“真是晕了头,才分开就梦到你。”
她娇软可怜的模样让他挪不开目光,车内并无旁人,沈煜没压制喜色,反倒轻轻笑出声:“原来娘娘对臣有非分之想。”
白芷终于清醒,脸红了红:“你怎么来了。”
怪不得这么暖,原是他用怀抱揽着自己。
“一别多日,我怕我会想你。”他说的极坦然,毫无羞态,倒叫白芷越发心烦意乱。
“你身子还没好利索,不能劳累,查秀女的事就交给满福,剩下的等我回宫再说。”她的柔荑轻覆在他宽大的掌上,指尖磨蹭手心,惹得他阵阵发痒。
沈煜滚了滚喉结,有些闷热:“不妨事,我有分寸。”
“怎么不妨事!你若不是身子弱,怎会在选秀当日着了那个女子的催情香。”此言一出,白芷倒觉得不妥,沈煜说那香是用来对付男子的,太监算不得男人,怎会着了道。
若说太监和男人的差别在何处,她不经人事也是知道的,加之从前被沈煜悉心教导,对风月事也明晰了不少,是以,白芷愈发奇怪,眼睛不觉往他腿间瞥去。
不对不对,这人除了搂抱亲吻,并无再过分的举动,想来是办不成事的。话本子里讲了,若是情动,男子半刻也忍不了,可见沈煜是实打实的太监。
沈煜被瞧得倍觉躁动,她的心思从来瞒不过他的眼睛,怎么,这么快就打消了疑虑,认定他是真太监?且她脸上瞧不见半丝遗憾,怎么,她对他的期待就止步于此?是太监也全盘接纳?
情动自然万分磨人,可他越是爱惜她,越不忍与她不清不楚就把事办了。这是他的心爱之人,应该以明月朗日相配,是以,沈煜只能一次又一次扼杀自己的人道。
无妨,总有一日,他要堂堂正正走向她,让她品尝食髓的滋味,让她知道这一路他忍得多辛苦。
沈煜本欲把白芷送至护国寺再归,哪知半路传来消息,又有身上烙印三足金乌的人在宫中作乱,他只得嘱咐心腹护好白芷,先行离开。
临行前,他把腰间的司礼监令牌留给白芷,道:“凭借此物,明山狱的人任你差遣,我本意不愿你追查此事,可若你执意要做,我绝不阻拦。”
他亦说不准白芷此行能查出多少陈年旧事,暂且分别也好,他亦需要些时日缓一缓,若再见,肩上的担子指不定会更沉。
白芷着意在护国寺诵了一整日的经,众目睽睽皆是见证,无人不知容妃娘娘一片赤诚。表面功夫做足,她才以要亲自抄经敬献佛前为由,避人耳目,带着一小队人马赶赴明山狱。
陆笙得了消息早在门口等候,白芷却无意叙旧,只问了父母可还安好,便要他带路去查看卷宗。
凭借沈煜的令牌,她在卷宗室可随意调阅,陆笙平日难以接近的绝密,亦不在话下。白芷推开卷宗室的门,积年的灰尘纷纷扬扬,眯了眼。视野朦胧中,她不觉又想起沈煜,他不愿把从前的自己剖给她看,却甘愿为她奉上一切便宜。
无妨,纵使真相残忍,她也不会退缩。
明山狱的卷宗最是齐全,司礼监的谍报无处不在,详细记载了每个人的生平履历,更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污点。
若把阿爹的案卷和其他几个同样中毒之人的案卷放在一处比对,或许能知道他们因何事,被人谋害。
白芷与陆笙花了一整日才把每个人的卷宗罗列清楚,烛火葳蕤,甚是费眼,可她不敢有丝毫懈怠,生怕错漏。
陆笙把茶水重温了数遍,也未见白芷喝下一口。卷宗如海,将她吞没。
待熬得双眼满布血丝,白芷终于抬起头,道:“不对劲,这卷宗不对劲。”
她把理好的卷宗摊在陆笙面前,道:“我查了此前明山狱被下毒之人的卷宗,发现各位大人从前分属不同衙门,交集并不密切,可崇明二十三年至二十五年的记档,皆被删去,阿爹的卷宗亦是如此。”
这个时间点疑云浓重,而转年的崇明二十六年元月,沈煜便净身入宫,白芷凝眸,道:“带我去见阿爹,我要问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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勇敢娘娘,不怕困难!昨天有金星合月,大家看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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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家夫妇已不再牢狱, 因着白芷的缘故,沈煜对他们颇为照顾,另寻了干净宽敞又安全的房间疗养。
见司礼监令牌如见沈煜本人, 看守未多盘问, 径直打开了门。
上次分别太过匆忙, 多日不见, 阿爹阿娘的气色已大好,白芷悬着的心这才放下,把调阅卷宗的困惑说与父母,问道:“阿爹, 卷宗上崇明二十三年到二十五年的过往只字未提,究竟发生了什么?”
白泽生面露愠怒, 冷哼道:“他给你这块令牌,就是由着你查这些破事,冲在前面给他挡刀使吗?!你少打听这些事, 保全自身便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