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磋磨她也认了。
等了许久,她腰背酸痛,忽听得一辆推车停在后门角落,看模样像是方才给前殿送膳食的太监。他瞧着四下无人,躲在墙根处学了三声猫叫,当真是惟妙惟肖,以假乱真。
白芷起疑,只听得后门吱呀作响,出来的竟是满福?
他把方才收的礼藏进车上,因宫宴送菜食量都大,食盒也格外大些,是以瞧着并不突兀。
两人迅速倒腾完,满福忙吩咐道:“快去吧,送到老地方。”
白芷心中一惊,沈煜收礼无可厚非,可为何要掩人耳目悄悄转移,老地方又是何处?疑问在脑中挥之不去,她不敢跟上,生怕被满福瞧见。
这无疑是个诡异之处,不知是否能探出沈煜的把柄。
满福目送推车远去,才回了屋。白芷方敢换出一口气,忙快步离开,生怕被人瞧见。
却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她早被人察觉了踪迹。
“你怎么在这,迷路了?”一旁的声音清亮,她吓得踉跄,压着惊慌道:“楼小公爷,您怎么在这?”
“除夕宫宴除了后宫,也请了亲王勋贵,我自然要来凑个热闹。我与你果然是有缘,随处走走也能遇见。”
“不过,此处是福安殿的偏殿,小阿芷不去前殿入席,怎地偏躲在这?难道是要与沈煜私会?”
一连串的问题说罢,楼染已信步凑上来,站在了与她并肩的位置,不安分的眼眸已朝室内打量。
她忙道:“没有!”
楼染不满地撇了撇嘴:“骗我,那日在夜市上,我可是亲眼瞧见你与沈煜那般,他一个阉狗如何配得上你,不如今晚你就随我走。”
他直白点明夜市,不像是诈她。白芷惊得一凛,忙躲到柱子另一侧,心虚道:“你……你怎么瞧见的,你那时在哪儿?”
楼染坦然一笑:“马车里。”
“疯子!你险些要撞死我!”
白芷惊愕不已,原来那架失控的马车是楼染的手笔,自己与他无冤无仇,他何必拿她的命做儿戏?!
哪知,这人面色毫无悔改,振振有词道:“非也,我要撞的是沈煜,你放心,就算彼时他不出手,我也能救下你。”
当真是疯子,说着在意她的话,却行迹疯癫全然不顾她的安危。“英雄救美”说得轻巧,马受惊岂是儿戏,若不是沈煜她早没命了!
白芷越想越气,不愿再打理他,赶忙快步离去。
哪知楼染一把扯住了她的小臂,笑道:“原来死阉狗在里面啊,你们当真有趣,我要知道缘由。”
她仍嘴硬:“无可奉告!”
楼染轻轻笑了笑:“不说?那就别怪我无情,立刻去厂公面前状告你行迹鬼祟,偷听他的墙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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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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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晚, 华灯初上,各宫嫔妃都盛装打扮朝福宁殿而来。
热闹与寂寥被一墙隔开,墙外赴宴者络绎不绝, 墙内白芷美眸圆睁, 怒瞪着楼染。
“楼小公爷, 你这是无稽之谈!谁说我偷听厂公墙角了!我分明是……分明是想给他送吃的, 碍着人多,在此处等着罢了。”
她反驳着,声音虽压低了,气势却毫不相让, 但楼染有多难缠,她心知肚明, 这人软硬不吃又毫无忌讳,必得达到目的才肯罢休。
所以,她只能摆出理所当然的模样, 甚至把食盒凑到他面前晃了晃。
楼染狡黠一笑,一把夺过食盒轻轻一跃挂上了枝头, 白芷瞠目结舌,唇畔哆嗦了半晌也道不出一句话,可气!无赖!
“我也算个商人, 最会察言观色, 难道瞧不出你在撒谎?”楼染勾了勾唇,“你若不说, 我自己去问沈煜, 问问他瞒了你什么事, 把你逼到亲自来听墙角。”
说罢, 他毫无留恋, 转身朝外走去,宫道的灯影已照亮了他的发梢,若再迟一步,往来的人就会瞧见他,再想挽回便迟了。
而且这人连沈煜的威胁都不怕,只怕会真的言出必行。
“等等!”
心弦一绷,白芷还是心软了:“我若告诉你,为何在这听墙角,你当真放过我?”
楼染露出得逞的笑意,点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君子?她暗地苦笑,他分明是无良奸商,算得哪门子君子。但白芷没傻到同无良奸商和盘托出,她朝阴影处踱步,只留给楼染一个朦胧背影,思索着该如何周旋。
半晌,她总算酝酿出悲戚,回眸落下两行清泪:“我也是迫不得已……你不知道他,他当真是折磨人……”
除夕本就瞧不见月亮,满天星子映在她乌黑的眸中,被泪水浸润,破碎成粼粼波纹。晚风轻拂,撩乱了她的碎发,晦涩了面庞。
楼染一时慌了神,白芷趁他未及反应,已抢先道:“他算不得男人,偏更在意这一点,每到了晚上,便不知节制……我当真是受不了,给他送吃的他又瞧不上,这才起了歪心思,想着若是能抓住他的把柄,或许能让他忌惮,别那般折磨我……”
她哭得如泣如诉,盈盈泪珠从眼角滑落??x?,一颗一颗似断线的珍珠。眼角轻描淡写去撇楼染的脸色,他收敛了玩味,沉声道:“他怎能忍心这般对你!”
说罢,一把拉住白芷的小臂,正色道:“我原以为你是自愿留在他身旁,既然是他逼迫你,索性你同我走!”
白芷生怕再被人撞见,赶忙抽回手:“小公爷莫说笑了,你知晓我的跟脚,我若跟你一走了之,他会杀了我的父母泄愤的!”
想到双亲,她的悲色愈发真实,苦笑道:“若有的选,我怎会自愿留在他身旁。”
楼染叹了叹气:“先前我总觉得他待你不错,他为阻止我接近你,不惜多罗纹身交换,又火烧你姑丈家宅,替你泄愤。起火点正是主屋,你那个姑丈伤势太重,当晚就没了命。”
听闻此言,白芷蓦地一怔,难以置信地同他确认道:“你说什么?”
楼染笃定点头,白芷姑丈家一夜间失火不是秘密,但鲜少有人知晓,当晚在深宅还有一个姑娘不见了踪迹。此事无迹可寻,楼染把各路情报摆在面前比对了一番,只能得出一个结论——是沈煜替白芷救出了妹妹,又惩戒了那个烂人。
妹妹确是沈煜领进来的,可他怎么对火烧姑丈一事只字未提?白芷无措地眨了眨眸,沈煜机关算尽,从不白费力气,她试图理解他的这一多余之举。
非但没想通,反牵扯出更多疑虑。
譬如,他用多罗纹身同楼染交易,他完全没必要再带自己同行,大可垄断消息拿捏自己,可他为何没有?
譬如,那晚在夜市,他分明没相信歹人之说,为何不对她严刑拷打,逼问真相?或是既然察觉了自己生了二心,干脆让在马车失控时,任由她被撞死,何必涉险相救?
依照他杀伐狠绝的性子,许多事,明明该有更简单的法子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