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能感受到他滚烫的气息盘旋在她的额前。
“娘娘身上没熏香,该涂些香膏,臣一会儿亲自给娘娘挑选,一定会合圣上心意的,然后圣上便会喜欢娘娘的气味,像这样……”
他的唇堪堪略过她的额头,一路保持着与她若即若离的距离,最后停在唇边,他并未真的与她接触上,可白芷还是觉得他在一口口吃掉自己,她没有顺从,又是一番挣扎,而力气越发虚乏,沈煜像是会摄魂术,不费吹灰之力,已让她无力瘫软。
屈辱的泪自白芷的眼角滑落,酸涩藏进发丝里,不见踪迹。
“厂公,求您,别这样……”
这一声求饶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因此含混不清,她努力想说清楚,几次尝试亦无事无补,只好一遍又一遍唤道“厂公,厂公……”
他忽而没了动作,白芷略微睁开一条眼缝,去看他的反应,烛光半打在他脸上,他的眼眸不知为何有一瞬动摇,他咽了咽喉,像把什么难言的情愫封在了体内,可烛光被他挡住了大半,是以,白芷并未瞧见这些细微的动作。
白芷瞧见的,只是沈煜不知何故忽而笑了,这笑并不开怀,更像是一种自嘲,很快,他又恢复了往日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
“娘娘这么怕臣做什么,圣上说了太监算不得男人,试问臣对娘娘又有什么威胁?”
是啊,他是一个太监。白芷平复了片刻,才从惊恐中剥离开,她此刻无比庆幸他是个太监。可她又心生疑惑,沈煜白日的反应,分明是介怀太监的身躯,如今为何自揭短处?
好在沈煜很快往下问道:“娘娘,您现在清楚要怎么侍寝了吗?”
白芷点了点头,眼下她岂止是懂,简直是懂得明明白白。
他又是拿来画卷,又是描述,又是亲自示范,三管齐下,除非白芷生了个榆木脑袋,否则不会不懂。
可即便如此,她仍旧不想去侍寝,她不愿做深宫里的金丝雀,守着一个荒唐的白发老人过日子,她更不想无断招惹嫉妒,在不知不觉中陷入后宫的争斗。
所以,圣上是她很该远离的祸,况且他那么昏庸,大权都在沈煜之手,巴结好他无非是做个好吃好喝的玩物,困在宫中,很难有机会接近狱中家人。
白芷心如明镜,就算是巴结,也是沈煜的大腿更结实些。
正思忖着,沈煜已将她从榻上扶起,一边扶正她的钗環,一边问道:“娘娘是个知道自己所需的人,您生得漂亮,很容易就能得到圣上欢心,若有圣上撑腰,您还会委屈自己讨好臣吗?”
他语气中除了试探,还多了些她一时难辨的晦涩。
白芷正犹豫要如何开口,已听见门外有抬轿走动的声响,不觉呼吸一窒,这是圣上派来接她的承恩轿撵,她若不赶紧做点什么,将再无挽回的余地。
于是,白芷拔出发簪,递给沈煜,正色道:“我自入宫就追随了厂公,绝无二心,若要我真的服侍厂公之外的人,请您现在就划破我这张惹祸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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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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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芷眼中因有泪,盈盈泛光,像一波秋水。
她目不转睛盯着沈煜的脸,终于在他沉寂的五官瞧出些变化,她明白,沈煜对她的举动是满意的。
没有人会讨厌忠诚的下属,所以沈煜弯下身,把发簪重新插回白芷的发髻中,道:“娘娘别担心,先随臣去沐浴熏香。”
白芷心中不满沈煜总端着分明有盘算,却不相告的架子,但只能含恨屈从,她娇软一笑,搭上他的小臂,随他出了门。
满福已随轿撵等候多时,见到二人,忙行礼道:“给容嫔娘娘请安,给干爹请安。”
他瞧白芷一副发髻松散的模样,便知她又在干爹手下挨了教训,心中唏嘘这朵娇花时运不济,有些不忍把她送上龙床。
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其实比起干爹,圣上更是彻头彻尾的疯子。
乘上轿撵,眼观整个宫城都落在昏黄中,死气沉沉,就像一个年至垂暮的老人,虽囤积了不尽财富,实则已快油尽灯枯。
而在儿时,祖母口中的皇宫永远富丽堂皇,是以,白芷忍不住问沈煜:“厂公,您初入宫时的皇城是什么模样?”
她以为这只是个寻常的闲聊,故而不理解沈煜的脸色为何有一瞬的凝滞,她看出那抹凝滞并非出自惊讶,而是怅惘,就像他的思绪在毫无防备时被拉扯回某个过去。
但是他很快说道:“臣不记得了。”
白芷见状,直觉他有意隐瞒了什么,但无从发问,只得按捺了疑虑。
随行的满福更觉得奇怪,按照记档,干爹净身入宫是在崇明二十六年的元月,正值年关,宫里举办了近十年来声势最??x?为浩大的元宵灯会,这样深刻的事,他为何说不记得了。
只是傻子才会在此时刨根问底,白芷与满福默契地闭上了嘴,一路无话,不多时便到了承阳宫的门口。
有两个宫女前来搀扶,言说净房已准备妥当,请容嫔娘娘移步沐浴。
白芷果断推开她们的手,道:“不必,我这里自有厂公亲自照拂。”
说罢,已主动把手搭在沈煜的小臂上,笑道:“厂公答应过我,要为我选圣上最爱的香膏,可别忘了。”
她怎么可能离开沈煜半步,一则这人至今仍未说明她该如何逃过侍寝,二则她实在信不过旁人,白芷只能抱紧这棵大树,黏在他身边,哪怕要忍着厌恶,让他为自己沐浴。
无妨,他只是个太监,她吃不了什么亏。
沈煜引她去了净房,里面甚是宽敞,灯盏高亮,空气中氤氲着阵阵水雾,半透的纱帐从四面垂下,内里的浴盆若隐若现。
水面微微荡漾,像她心头的涟漪,白芷只能不断告诫自己,不要怕。
沈煜瞧她脚步停顿,再次确认道:“娘娘当真要臣侍候沐浴?”
“当真。”
说罢,白芷已面对他站定,她强撑着从容的模样,端平了双手。她瞧见沈煜的眉头轻轻挑了一下,似乎是对她的坦然心怀失望。
白芷心中生出些快感,她怎会反复被同件事拿捏,沈煜的戏弄无非是纸糊的老虎,他是太监,是个办不了事的太监。
沈煜并没停下手上的动作,动作娴熟,从上往下依次摘掉钗環,白芷不由得想他是不是做惯了这些。很快,她再次只剩单薄的里衣,而沈煜的手再次落在那枚系着死结的领扣上(审核老师是领扣,没到脖子以下qaq)。
白芷比清晨精进了许多,她虽做不到不厌恶与他接触,但已少了许多羞赧,甚至还有心思盘算是否要继续撩拨沈煜,不知今日跟他所学的那套,用在他身上能不能奏效。
这么想着,她不觉凑得离沈煜近了些,哪知脚打了滑,一瞬跌入他的怀里。但她并没惊慌,反倒拿捏住了这个机会,攀上了他的脖颈(是脖颈!没以下!qaq)。
白芷含笑仰面,学着他教她的模样,鼻尖轻轻擦略他的下颌(下巴颏,没脖子以下!qaq),把温热一层一层渡给他。
见沈煜的手略有停滞,白芷暗自惊喜,他当真也是有七情六欲的凡夫,底气沉淀了几分,又大着胆子环他更紧。
沈煜的反应比方才更为明显,她看见他咽了咽喉咙,眼眸也变得昏沉。
白芷有些得逞的兴奋,而下一瞬,沈煜反倒后撤了一步,皱眉正色道:“娘娘稍等,臣去换成花瓣浴。您三日未清洗了,闻不出自己身上有股发霉的酸味吗?”
说罢,他绕过白芷,径直去取新鲜的花瓣,独留她杵在原地。
方才的撩拨未有成效,还惹得他对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说出这样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