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已经接受了自己作为无能废物的一生,但是啊、但是啊……
伊地知颤抖着深吸了一口气,干了一件自己想干却不敢干的事情——
“哒——”他将手机关机了。
“稚酱,已经不要紧了。”伊地知这样说着,却完全不敢去看五条稚的脸。
他试图去催眠自己不要紧人这一辈子很短暂,尤其是无能辅助监督的一辈子——
“伊地知,你哭了吗?”
伊地知狼狈地背过身去捂住了自己的脸。
“不要难过,并不是稚酱说错话。”伊地知闷闷的声音传了出来,虽然努力想要维持成年人的体面,但不管怎么听都是在强迫自己。
五条稚将面碗里的炸虾夹起,他的手指不长,筷子却是大人用的,尤其是大大的炸虾吸饱了汤汁后重量增加了很多,这让他本就不灵活的手指更加吃力。
但即便如此,五条稚还是很小心地稳住筷子和炸虾的平衡,牢牢地夹住它,另一只手小心地护在下方。
伊地知遮的是眼睛,窸窸窣窣的衣服摩擦声和椅子的声音逃不过耳朵。
“嘿.咻……”
体重很轻的五条稚双脚落地的声音也很轻。
本想维护成年人最后体面的伊地知不愿意抬起脸面对现实,但五条稚走到他身边向他求助:“伊地知,我的手好酸哦……”
伊地知以为是他的手受伤了,连忙抬头,紧接着,一位天使出现在他的世界里。
银发异瞳的天使将金灿灿的炸虾权杖高高举起,对他说:“伊地知,你已经很棒了!”
那一刻,伊地知甚至产生了自己已经被救赎的错觉。
被炸得金黄酥脆的天妇罗为了保持口感,在走出店前的最后一刻才从滚烫的油锅里捞起,接着立刻被放在单独的盒子里,这样送到时炸虾依然是酥脆的。
吃面时再将盒子打开加入面汤,醇香但清淡的酱油海鲜牛肉汤便会像春雨一样悄悄渗入酥皮。
泡软的炸虾入口时带着高汤的醇厚,又因为是润物细无声
的侵入,咬起来的口感是软中带酥,仅仅只是想象就觉得好吃得不得了!
“电视里说炸虾上面有让人开心起来的魔法,伊地知,吃掉它,然后变得开心起来吧!”五条稚做了个示范的动作,“啊——”他和伊地知的身高差有点大,即便是踮起脚尖伸长手也没办法将炸虾送到伊地知的嘴边。
回过神发现那只是一个炸虾,伊地知干巴巴地为自己的失态找了个借口:“我只是……有点困了。”
五条稚从善如流地改了口:“吃了炸虾就不困了!”
这么拙劣的借口当然是骗不过伊地知的,被一个孩子安慰了什么的……
代表着羞愧的红晕爬上了虚弱的苍白脸庞。
“我……”想要找个借口婉拒的伊地知一对上那双期待的眼睛,他便像得了突发的哑症,除了“谢谢”外再发不出其他音节。
“啊——”五条稚踮脚踮得有些累了,忍不住挪了一下小脚,伊地知还在纠结,就看到五条稚突然失去了平衡身子往后仰倒。
伊地知:“!!!”一脸疲惫的社畜不管再怎么看着虚,也是干了好多年还活着的辅助监督,手臂飞快地伸出将失去平衡的五条稚拉住。
但是本就“摇摇欲坠”的炸虾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
五条稚很用力地握紧了筷子,然而筷子中间的炸虾还是无法避免地在空中滑落出一条自由落体的直线。
“啪叽——”炸虾掉到了地板上。
五条稚:“……”
伊地知:“……呜——”
成年人的崩溃往往只有一瞬间,或许是觉得今天有点冷,或许是有点热,或许是觉得太阳太过刺眼,或许是觉得雨天太湿……
或者仅仅是因为呼吸快了一秒——又或许是炸虾掉到了地上。
伊地知只觉得自己那颗千疮百孔的心也随着炸虾一起成了即将要丢进垃圾桶的某种无用的存在。
“对、对不起……”伊地知捂着脸呜呜地哭,“我什么都办不到,明明是稚酱送给我炸虾,结果——”
“只是炸虾而已!”五条稚捂住他的眼睛,“不要看炸虾先生的惨死的现场就能当这件事没有发生!”
伊地知哽咽地说:“就算是三秒原则也已经——”
“不对不对不对!”五条稚不知道什么是三秒原则,但就算不知道,伊地知声音里的绝望也是那么清楚。
“这是贡品,对!贡品!是送给神明的贡品!”五条稚不擅长撒谎,结结巴巴的一段话把自己说得脸红到滴血,幸好他提前将伊地知的眼睛捂住了,要不然就不是穿帮了吗?!
“伊地知许愿吧!向‘炸虾之神’许愿,有了炸虾这么好的贡品,炸虾之神一定会满足伊地知的愿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