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呈言的觉没有补成。
绑架毕竟是个重大事件, 饶是盛家和了家再想私了,这一晚上又是调监控又是挨家寻人的,闹得声势浩大, 怎么也挡不住警方的知晓。
于是一大早,连带了呈言一起, 都被叫去了公安局做笔录。
季声凝和孙一冉两个女生单独一车,落座在后排, 小声嘀咕着。
“其实那些人没怎么我,都挺好的, 临近过年了, 就是想要点钱而已。”
“孙特助,你什么时候变成这么有同理心的人了。”季声凝揶揄她。
如果她没记错,跟着秦征南征北战的那几年, 孙一冉可是瞪一瞪眼, 就能把下属骂的狗血喷头, 管你是因为能力问题还是因为身体问题。
错了就是错了, 没有理由。
哪怕是数十年的老员工, 犯了错,该开除也会直接开除,不留情面。
孙一冉摇了摇头,“不一样,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顶梁柱,如果不是走投无路谁会出此下策。”
“声声,虽然朝季酒店是你们家的,但是我还是想说, 你爸爸这次太过分了。”孙一冉看着季声凝的双眸, 认真的说道。
季声凝沉默了半响, 轻声说道:“是啊,我也知道,他太过分了。”
可她到底能做什么?
这是她从第一次知道这件事开始就一直在想的问题,她发现,除了依赖于了呈言,她别无他法。
去劝季巍澜吗?
想也不用想,他现在的集资款已经全部投入到了所谓的转型中,只怕不仅分文不剩,还另有欠债。
去扭转朝季的现状?
怎么可能,不说大城市的几个体量大的酒店,就是朝季所有三四线城市的酒店运营也出现非常大的问题,想要出手套现都难。
能保住传釉,就是她现在能做的最多的事情了。
她突然想回到北青去翻译文稿,回到那个自己给自己编织的虚无世界里去。
警车顺着盘山路一圈圈的向下,季声凝在山上住了小半个月的时间,好像都忘了来时的心境和风景。
一垄垄的茶田还是那么美,已经有工人开始采摘茶叶了,听到警车的声音,三两成群的驻足议论着。
空气安静,冷不丁的手机声响起,还把季声凝吓了一跳。
是陈煜时。
季声凝接了起来。
陈煜时语气里有几分焦躁,“你在哪?”
“我在警车上。”
“什么?”陈煜时的声音陡然升起,“你也被带走了?”
季声凝皱了皱眉,“什么叫也?还有谁被警察带走了?”
“我听说,你爸爸后妈和弟弟,都被带走了,还有朝季的一部分工作人员,网上有非常多的视频,你不在北青对吧,有没有波及你?”
季声凝一顿,陷入了寂静。
有时候,身体是比思维要更加诚实的存在,虽然季声凝一次次的告诉自己,她跟季家没关系了,季巍澜那样对她,一切都不值得,可真的事情发生的时候。
她在抑制不住的抖动。
整个人有一种紧张到无法思考的战栗。
孙一冉立刻发现了她的不对劲,拽了拽她的衣袖,“怎么了声声?”
“没事,”季声凝摇了摇头,电话里陈煜时还在说着关于朝季酒店的情况。
北青市的朝季大楼被查封,季巍澜和公司财务人员直接被当场带走,据悉她的继母韩心云和季烁也被同时从北青市的季家大宅带出。
所有家产查封。
就连季声凝在方园的那套房子,也一并查封。
季声凝名下的资产,除了她以“吟哑”的名义收到的稿费和聚瑞集团转来的,还在第三方尚未打入她账户的传釉结算款,其余的都被冻结。
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传釉的及时转手,没有被波及到。
朝季酒店和季大小姐的名号,正式跌下了神坛。
陈煜时的声音不低,警车里的空气太过宁静,孙一冉从断断续续的对话中辨别出了大概发生的事情,她伸手握住了季声凝的右手。
电话挂断,陈煜时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没事的,有我,有译文出版社在,你就不用担心,保你季小姐还活得好好的,光鲜漂亮。”
季声凝竟然能在这种时刻被他逗笑,“好,谢谢陈大编辑。”
孙一冉看到她挂了电话,也补了一句,“我有不少积蓄,够咱们两个过一辈的了,当然了,吃穿用度可能要稍微控制一点的那种。”
“好,谢谢我的大宝贝。”季声凝回握住孙一冉的手,“我还好,放心。”
她其实不太好,但这种时刻,所有的情绪都只能一个人消化。
她的微信,死寂般的沉默。
平日里总有些人或多或少的寒暄热闹的人,在最近一段时间里,都没有给季声凝发过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