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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12)(2 / 2)

方岳气笑了:“你还挺有原则。”


“我觉得你也不会提什么强人所难的要求,那我这原则也先不要了,你说吧。”


方岳服了,“你哄人真是一套一套的。”


陈兮天真地问:“那你气消了?”


“……记账!”方岳也服了自己,他胳膊一直规规矩矩垂在腿两侧,陈兮亲他的时候他也不动如山,这会儿他终于抬了起来,双手贴在陈兮背后,他靠着墙角,将陈兮松松地搂在怀里。


整个场馆都很闷热,小格子间里更加闷热,陈兮之前把头发随便扎了个低马尾,乱中有序,小碎发湿湿的贴着脖颈,人平添几分慵懒。


方岳垂眸盯着人,喉结微微滚了滚,抵抗不住地在心底叹了一声,他重新挑起一个合格的、完整的吻,先含着,再撬开她的唇,勾住她的舌头。


更衣室没有隔音,外头人来人往,他们凌乱的啄吻声和呼吸声夹杂在其中,微不足道,无人问津。


陈兮热得喘不上气,这吻全由方岳主导,她落了下风,陈兮有一点点难以言喻的争强好胜心,她小声说:“你考试成绩没我好,这个倒学得很快。”


方岳轻笑了声,他轻咬她唇瓣,低语:“你知不知道你连衣服都不会穿?”


“汉服吗?”陈兮说,“我知道啊,所以我刚才想找工作人员帮忙。”


“你穿错顺序了,”方岳告诉她,“先穿上襦,再穿裙子。”


“啊,难怪,我就觉得这件上衣好奇怪,根本不适合外穿。”陈兮恍然大悟。


方岳把她碎发往耳朵后别了一下,空气里的灼热渐渐趋于平静,他觉得不能继续孤男寡女待着了,方岳侧头挑开一点帘子,看了看外面,回头看向陈兮,他还是把想说的先一并说了,“阿凯他们张口闭口都是你单身,大洲嘴里全是张筱夏,我想让廖知时换个位子,都找不到合理的理由,我知道这是我们之前说好的,但我今天确实不太爽。”


陈兮去拉方岳的手,方岳被她拉着,反手捉住她的四根手指,大拇指搓揉着,说道:“等待会儿回去,我们再好好聊一聊,怎么样?”


“好!”陈兮点头。


方岳又亲了亲她的手,找准时机,离开了这间小小的更衣室。


方岳觉得自己今天有点昏头,竟然闯了女更衣室,这种失控行为莫名其妙,他并不能把行为原因全归责于廖知时,虽然廖知时确实给他火上浇了一大桶油。


先前廖知时给陈兮拍完照,身边没了人。


前方树林一望无际,后方是一座上锁的园林建筑,廖知时倚着一个石墩,方岳走近后问他:“好玩吗?”


廖知时抬了下头,见是他,又是低头翻着相机说:“好玩啊。”


方岳伸手:“我看看。”


廖知时把相机给他,方岳翻着里头的照片,发现很多照片里都是陈兮,凉亭内、湖边、假山前、阁楼窗户,陈兮一路逛,照片也留了一路,方岳翻阅着,问道:“都是你拍的?”


廖知时说:“当然,我拍得怎么样?”


方岳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嗯?”廖知时反问,“什么意思?”


“别打太极,”方岳握着相机,看向他,“说吧,你想干什么,是闲得慌想找事,还是想怎么样?”


廖知时笑说:“我要是说我想怎么样呢?”


方岳:“那你趁早省了,没机会。”


“哈哈哈,”廖知时乐了,“你这话说的,我发现你管得有点儿宽啊,你跟陈兮现在什么关系?”


方岳想把话说破,但他既然答应了陈兮,就得言而有信,方岳说:“跟你没关系。”


廖知时接得快:“那我想怎么样,也跟你没关系啊。欸,你知道我是什么时候看透你的吗?就是初三那会儿,你第一次领着陈兮来公交车站,你记不记得当时,我就跟她说了两句话,结果你立马把人一挡。”


方岳记得,“你想多了。”哪这么早。


“别不承认,”廖知时说,“你知道你那行为意味着什么吗?你不让我跟她多说话,这意味着你对她有私|欲,你情窦初开的够早啊!”


远处林荫道上,潘大洲指着一棵大树,陈兮和张筱夏站在树下仰头看,距离远,陈兮身影缩得很小,但方岳却能在脑海中将她整个人勾勒完整。


那时候的陈兮还瘦瘦小小,她刚来方家没多久,过完年开学,方岳念初三下,陈兮进八中学竞赛。


方岳领着她坐公交车,回来的时候他们又在公车上碰见,陈兮拽着他的书包带子拽了一路,兴致勃勃跟他聊天,那天的最后,他对她说的话却是,“那你记不记得你来这里的第一天,我对你说过什么?”


离他远点。


之后他们就成了陌生人。


方岳有点烦,他打量廖知时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盖棺定论:“这么早就盯上了,看来你真是闲着想找事。”


“也不能这么说,陈兮多有趣,我就不能对她有点儿什么想法?”廖知时似真似假地说,“你又不是她的谁,手伸这么长干什么?”


“少激我,我也懒得管你到底怎么想,反正你明天就滚了。”方岳把相机还给他。


大军那群人又嬉嬉闹闹涌了过来,廖知时最后似笑非笑地低声来了句:“这么紧张啊,那就把人守好了,我滚了也可以阴魂不散,你不是知道我跟她有微信吗?”


廖知时临了还要让人堵心,方岳想到他那种模棱两可的态度就不痛快。回程路上,众人在大巴车上提前送上临别赠言,廖知时明天就要和家人飞北京,待几天后就出国。


所有人都说着一路顺风,为国争光,别忘了祖国的大好河山,轮到方岳,方岳送给廖知时的话是:“你的狗性子收着点,小心将来遭报应。”


廖知时笑:“真急了啊。”


夜里不像白天闷热,后车窗开着,车疾驰,风也疾驰,他们也尚在疾驰的年龄,人生漫长,后会终有期。


下车后,他们回家方向四散,月亮稳稳地挂在夜空,蝉鸣阵阵,盛夏依旧。方岳抱了抱廖知时,“平安,等你回来。”


这将是一场漫长的离别,一个月后,仍在荷川的人是少数,他们那群人也将各奔东西。


前一刻周围还吵吵闹闹,下一刻只剩夜深人静,方岳靠坐在床头,手上翻着一本书,心里想着事,所以他看进去的字没有多少。


听见动静,方岳看向小门,“过来。”


陈兮头发吹得半干,她小跑进方岳房间,拖鞋上床一气呵成,身体自动往方岳身旁靠。


方岳合上书,人往旁边避了下,“坐好。”贴太近就没法跟她好好说话。


“哦。”陈兮很乖地坐稳,“你说吧。”


他们都知道今晚的主题,感谢方茉,之前的一周多,因为她,导致他们没有在外的相处机会,所以他们度过了虽然短暂却足够甜蜜的交往第一周,直到今天,地下恋的隐患才逐渐暴露出来。


“我同意地下恋,但现在问题很明显,我们对外宣称单身,所以廖知时坐你边上,我都没资格赶他走,”方岳问,“你想地下恋是因为担心我们将来会分手,你觉得我们分手的可能性有多大?非要想着这种万一吗?”


陈兮盘腿坐着,和方岳面对面。


“我不清楚自己是什么时候养成的这种习惯,”陈兮慢条斯理地说,“可能是从初中开始,我又要做家务,又要写很多作业,所以我学会把所有事情都安排的井井有条。我爸妈赚得少,基本留不出存款,但我觉得家里是需要备用金的,所以我试着管账,规划了每一笔钱的用途,虽然后来因为我妈生病,打乱了我的规划,但在这之前,我家虽然生活简陋,至少没有挨饿受冻过。所以我可能习惯了计划性和长远性,我不喜欢失控,也不喜欢各种意外,我这几年唯一的失控,就是因为你,如果我足够理性,我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谈恋爱,因为我们的未来都还不确定。”


她现在已经失控地遵从了本心,就必须要把握好下一个度,不能再让未来有偏离的风险。


分手的可能性有多大?这不是数学题,他们谁都不能得出准确数值,年少时期的荷尔蒙冲动和未来的稳定悠长不能一概而论。


陈兮话说得直白,他是她的失控,方岳很难让自己心绪保持平稳,他心脏扑通扑通跳跃着,脸上仍正色道:“那怎么样才能确定?大学还有四年,我们难道要谈四年的地下恋?”


“好问题!”陈兮脊背一挺。


方岳:“……”


“这不就是我们今晚要讨论的主题吗,我们好好商量商量。”


方岳:“又商量?”


陈兮想到今天下午说的,商量让方岳消气,这事还没完。


陈兮临时跑题,“对了,你刚才又提到了廖知时,我仔细复盘过了,你今天确实因为廖知时吃醋了?”


方岳没吭声。


陈兮说:“我记得你说,廖知时给我拍了一路的照片,当时我没太反应过来,你为什么说廖知时给我拍了一路的照片?”


“你那几张照片,一会儿凉亭一会儿假山,廖知时说都是他给你拍的。”


陈兮瞠目:“胡说,那是张筱夏给我拍的,我一直跟夏夏一块儿,后来到了那片树林,碰到了廖知时他们,我跟夏夏要合影,就让廖知时帮忙拍了几张照。”后来拍完合影又顺便拍独照。


陈兮拳头扣着床:“他是在搞事啊!”


从前篮球场跟老外打架那次,陈兮就知道廖知时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人。


方岳看她义愤填膺的模样,他不想笑,却又忍不住,一股气从胸腔冒出,剩下的那点不爽快似乎都疏散了,他头靠着床板,无力地笑了下,还是把人抱了过来。


反正今晚,是没法好好谈话的。


第 69 章


陈兮原本是盘腿坐, 被方岳一抱,她膝盖顺势跪在床上,手胡乱抵着方岳的胸膛, 重量往他身上倒。


方岳轻轻浅浅啄着她的嘴唇, 单纯抒发着温柔的喜爱, 陈兮也回应他,他亲一下,她也亲一下,两人唇间像谱着无声的摇篮曲,柔软缓慢的节奏让人舒适倦懒。亲着亲着, 吻又像花瓣纷纷扬扬,密密地落下,呼吸声微微加重。


陈兮信奉一句座右铭,“不如自己有”。


有一回家里几个水龙头热水出了问题, 因为方家用地暖,热水器是锅炉, 所以请了锅炉师傅上门维修, 进口锅炉没有正规的维修中心, 师傅狮子大开口, 又说要换管子, 又说要换几千元的主板, 后来被方岳请了出去, 另找一位国产品牌的热水器维修师傅上门,最后发现问题出在方茉卫生间的浴缸底下,师傅三两下解决, 收费不到一百。


方茉卫生间的浴缸龙头不挂墙, 进水出水的接口都在浴缸下面, 师傅走后,陈兮让方茉把浴缸抬起来,方茉使出了吃奶的劲,陈兮趴在浴缸底下研究,直到方茉喊不行了她要松手砸死她了,陈兮才钻出来,顶着沾了灰,脏兮兮的衣服裤子,弄清了原理。


后来类似的问题又出现了,那回陈兮主动请缨,很快就把问题解决了。


接吻也一样,白天方岳掌握主控权,陈兮有点被动,她其实也并非抗拒被动,只是以她浅薄的情感见识来看,男女交往是双向的,亲密接触也应该双向。


“不如自己有”,所以陈兮学以致用,这次掌握了主控,她停止了浅浅地触碰,主动地开始亲吻方岳。


方岳脊背绷紧,眼眸盯着近在咫尺的这张脸上,陈兮大胆地勾着他,酥酥麻麻的电流从他们的腰椎一直漫到头皮,头皮一阵阵发麻。


方岳搂着人,后背愈发往后靠,头微仰着,并没有意识到他仰头,意味着他们姿势的改变。


陈兮双手撑在方岳肩膀,腰背愈发挺直,渐渐比方岳高,腰骶部弯出了一个漂亮的弧度,她迷迷糊糊地跪直了,从方岳一侧,到了他的正对面,就要坐下去——


方岳从迷蒙中清醒,手从陈兮后背离开,按住她肩头,将人推离,吻却还难舍难分,方岳后背离开床板,含着她的唇,然后喘着气撤离,猛一把将陈兮撇到了床右边。


陈兮有点分不清东南西北,方岳曲起右腿,呼吸了几下,又清了清嗓子,带着点沙哑的音色说:“还是先谈正事。”


“……你变脸变得好快。”陈兮脸还红着,眼神半清醒半迷茫。


“不想谈了?”


“没有,”陈兮觉得方岳收放真是自如,她自愧不如,陈兮无奈道,“你说。”


方岳不动声色地扯过被子盖腿上,言归正传道:“刚才说到廖知时,你平常经常跟他聊天?”


陈兮:“没有,你怎么这么问?”


“这次去隐村他不就给你发了消息?还有你上次从老家回来,特意给他带了红糖。”


“红糖是他妈妈想要,他托我带,反正我顺便。去隐村的事,他也就问了我这么一句,我跟他平常不怎么聊天。哦,还有高考出分的时候他问过我分数,你还想知道什么?”陈兮又盘起腿,双手撑在臀边上,身体前后轻轻晃动,笑着说,“方岳,你要是还吃他的醋,是不是太傻了。”


方岳不为所动:“问都问了,你至少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


“好吧,你继续问。”陈兮由着他。


“你之前还跟他加过q|q吧?”


“加过,高二期末的时候我跟贾春去逛书店,那次偶然碰见他,那个时候他不是快要出国了吗,我跟他就加了一下q|q。”陈兮说得事无巨细。


方岳问:“你还跟贾春去过书店?”


陈兮身子不摇了,她好笑道:“你别像姑姑和小叔那样无差别攻击啊。”每次家庭聚会,方大姑和方小叔总是记吃不记打,怪来骂去,无差别攻击所有人,包括方奶奶。


“没,我就随便问问。”方岳道,“你既然知道了廖知时在搞事,平常就少搭理他。”


陈兮觉得廖知时作为朋友很不错,高考出分,他在大洋彼岸记着时差,第一时间就来关心他们的高考分数。


要说廖知时对她有什么想法,陈兮想不到任何蛛丝马迹,但廖知时捣乱的行为倒是挺明显,方岳并不是在无理取闹,陈兮自然也不会让他们的恋情平添这种无厘头的危机。


于是陈兮一口答应:“听你的!”


“以后我们身边可能还会出现类似的情况,”方岳说,“因为恋情不公开,所以可能会少了点安全感。”


陈兮明白,这种安全感无关男女双方的道德品性,就比如先前,她明明了解方岳的为人,却还是像被黑布遮了眼,相信方岳和邵落晚在一起了。


生活中,人人都不可能永远保持理智,何况在情感波动较大的恋爱中,要想和对方拥有绝对的信任,这是一件说来容易,做来却不一定能够自控的事。


方老板和方妈一纸婚书十多年,方妈还一直都没有安全感。


“所以,我们身边的男女关系得清清楚楚。”陈兮说。


“是这个意思。”方岳道。


“这我没问题啊,你自己注意就行。”


“……你话别说太满。”


陈兮浑不在意地挥挥手:“我有信心,当然,”她好话不要钱,“我对你也有足够的信心!”


方岳无奈地笑了下。


这点协商完毕,主题又回到开头,那就是怎样才能确定未来。


“可能也是安全感吧,”陈兮捻玩着自己的发尾,边思考边说,“不是说你让我没安全感,只是我们现在还太小了,我现在可以对自己的学业做出规划,比如我想要学法律,我大学就会按部就班学习法律,但我没法现在就规划四年之后,我是考研还是工作,工作的话我又能进哪个律所,这一切的前提,至少得等我先进了大学,捧起法律书本再说。”


安全感需要时间推进,或早或晚,总能得出一个结果。


恋爱不是数理化,没能让他们从小就接触学习并且掌握,恋爱是一个他们从未接触过的新领域,他们得靠自己摸索和验证。


这一路也许风平浪静,也许磕磕绊绊,反正他们已经闯了进来,那就继续闯吧。


陈兮给方岳打鸡血,她的性格就是这样,她会瞻前顾后,也敢横冲直撞,不然也不能撞到方岳面前。


方岳笑得都没了脾气,他腿上还盖着被子,也不敢再抱陈兮,就拉住她的手,把玩似的揉了两下,然后问她:“在你心里,我爸他们重要还是我重要?”


陈兮端水:“都很重要。”


“那我问你个问题。”


“你不会问要是你跟你爸掉水里,我先救谁吧?”


“本来不是问你这个,但你既然想了个这么离谱的问题,”方岳笑得不行,顺水推舟说,“那你顺便回答一下?”


“你先把水域、水质、当日气温和风向、水流速度、你和方叔的落水位置全都详细描述一遍,我再回答你的问题。”


……方岳赶她:“给我回去睡觉!”


陈兮跳下床,老实跑回自己房间。


之后的一个月,方岳早出晚归,工作似乎比陈兮还要忙。


期间陈兮计划带她的学生去一趟博物馆,方岳帮她们预约了时间,博物馆很大,如果全参观完,一天时间根本不够,陈兮说先走马观花逛一遍,如果小女孩有兴趣,她以后随时可以和她父母一起去。


去博物馆的前一晚,陈兮在房间整理初中的课本。方岳下楼前问陈兮喝不喝牛奶,陈兮说不喝,方岳进厨房倒了一杯果汁,握着杯子上楼,从小门进到她房间,弯腰把杯口递到她面前,“我还没喝过,你先喝一点?”


陈兮的课本从初一到高三,一本不落,被她保存得非常好,她的书全都没有封皮,翻阅多,写得字也多,难免褶皱发黄,但纸张基本没有破损。来到方家后,初中课本都被她叠放在柜子里,因为书架放不下。


柜子有缝隙,灰尘会漏进去,陈兮打扫卫生没这么仔细,所以书本上沾着灰,陈兮这会儿手脏,她摊着手,没有去握方岳的水杯,下巴抬了抬,她盯着清爽的果汁瞧。


方岳自觉地把杯口递到她唇边,喂着她喝,等陈兮松了一下唇,方岳慢慢将倾斜的杯口回正,问:“够了?”


“够了。”陈兮坐地上继续整理课本。


方岳喝着果汁问她:“怎么突然整理课本?”


“我学生啊,”陈兮说,“她开学不就初三了吗,她妈妈本来想去买历届中考状元的课本给她,但是没买到,就想到了我。”


“你课本上都是笔记?”


“嗯,做了很多笔记。”陈兮问,“你笔记不也大多都写在课本上?”


“我初中的时候基本不写课本上。”方岳说。


陈兮想到方茉,笑说:“我之前见过方茉的课本,她课本白白净净的,像全新的一样。”


方岳知道,方茉那些全新的课本每一本还特别用心地包了封皮,初中之前方岳的课本也包封皮,起初他们的封皮都是方妈包的,后来方岳不喜欢假手于人,就自己学了,等他学会后,方妈做了甩手掌柜,方茉把自己的课本一股脑都交给了他。


初中后方岳不再给自己包书,但方茉喜好不改,方岳只能继续给她包这种粉粉嫩嫩的卡通少女封皮,一直到方茉高中,方岳才结束这份差事。


陈兮的书全都没有封皮,方岳坐到陈兮床尾,打量着地上那堆课本,问道:“那你这些书准备卖给她家?”


“不卖,”陈兮把课本摞整齐,说,“我跟她们说好了,借给她们一年,等中考了得把书还给我。”


方岳笑了笑,“你这些书怎么拿,她们来取还是你给送?”


“我送去。”


“什么时候?”


“明天,明天上午我送去,给我学生上完课就带她去你博物馆。”


“明天我送你过去。”


“你不顺路。”


“多花几分钟而已。”


陈兮想了想,“好吧,谢谢。”


“客气,”方岳跟她有来有往,杯子又递过去,“还喝不喝?”


陈兮下巴直接过去,一点不介意这是方岳喝过的,方岳笑着喂了她两口,剩下一点他一饮而尽。


第二天,陈兮带着一大包书,坐着方岳的车去了小女生家里,给小女生上完课,陈兮领着她去了博物馆。


小女生神情恹恹,像是被烈日晒蔫的花,行走坐卧总是无精打采,让她干什么她都干,比如她妈让她每天吃一堆补脑的药丸,小女生干咽着就能吞下。比如陈兮让她完成一张试卷,她就乖乖写一堆外星语言把试卷填满。


她什么都点头,也什么都敷衍。


今天带她来博物馆,她脸色平平,完全没有其他进馆游客的兴奋或者好奇。


陈兮跟方岳说了一声,过了一会儿,方岳过来了,小女生看到他,也就寻常地打量他两眼。


陈兮给他们互相介绍了一番,方岳带着她们闲逛,充当讲解员。


“这是八大行星……”


“这是双髻鲨,它的头型像古代女子的发髻,所以叫双髻,它眼睛特别,视野范围可以达到三百六十度……”


“恐龙有些是仿真,那条叫许氏禄丰龙,存在于两亿年前,是我们国内第一具装架完整的恐龙化石,现在它的化石在中国古动物馆,有机会去北京的话,你们可以去看看……”


暑期游客中,大半都是孩子,那几个场馆孩子扎堆,等到了历史馆,游客年龄层明显提升。


近期博物馆和考古研究所共同承办了一个夏商周特展,这间展厅的气氛沉寂悠远,不同于另几个地方的热闹喧嚣。


玻璃展柜中摆放着一件件古老物件,司母辛方鼎摆在展厅中央,靠墙展柜的小物件前立着说明牌,小女生看着牌子皱眉。


古老的物件,它们或多或少会以生僻字命名,小女生显然不认识这些字。


方岳走在陈兮边上,漫不经心地说着:“觥、斝,这是酒器,这个彝是一种礼器。那是铜钺,里面刻着妇好的名字,妇好是我们中国有文字记载以来的第一位女将军,她是商王武丁的王后,也是一名大祭司,铜钺表面装饰着虎食人纹,这种纹路代表巫师通灵。”方岳说着,不由自主延伸话题,“湖南曾经发现过两件虎食人卣,虎食人卣是一种盛酒器,现在它们都流落在海外。”


方岳博览古今,侃侃而谈,这一路走来,方岳似乎就没有不清楚的东西,他带她们大致逛了半圈,又去忙自己的事了,小女生呆呆地目送他的背影远去,问了陈兮一个问题:“我如果努力读书,考进八中,也能认识那么帅的男生吗?”


陈兮目瞪口呆:“啊?”


小女生说:“我好喜欢这样的男生,他好像什么都懂,好厉害啊。”


陈兮原本可以顺势说,没错,你好好读书就能认识这样的男生,你可以把这当做你的学习动力。


但陈兮并没有这样敷衍了事。


陈兮想了想,先问了小女生一个问题:“如果另一个男生也懂这么多,你会喜欢吗?”


小女生:“帅一点的话,当然也喜欢啊。”


陈兮了然道:“那你没发现,你喜欢的其实是知识本身吗?你因为别人学识丰富所以喜欢那个人,这并没有什么问题,但你不能始终让自己处于仰望对方的那一方,这是有危险的,因为你们的地位,在你什么都没有,而他什么都掌握着的情况下,是不平等的,他可以碾压你并且控制你。所以,喜欢学识丰富的帅哥没有问题,但是他们有,不如你自己有,为了自己而努力学习,这才是正确的学习动力。”


小女生怔怔的,她个子不高,皮肤苍白没什么血色,看起来比同龄人要小,陈兮觉得自己初二的时候跟她身形差不多,也是这样的瘦小个子,陈兮揉了揉她的小脑袋。


不论小女生听没听进去,陈兮尽到自己的职责就够了。


她也管不了太多,博物馆之行结束后,时间似乎被调快了,往往她眼睛一睁,做完家教偶尔再去一趟婚介所,回来后眼睛一闭,一天就极快地结束了。


最后的这两周格外忙碌,陈兮不停兼职,抽空考完驾照,开学前她又帮潘大洲和张筱夏摆了两次夜摊,她每天连轴转,一直转到大学开学,她终于能晕头转向停下来。


前一天陈兮有点莫名兴奋,晚上没能立时睡着,她本来想再跟方岳说会儿话,可是入睡前小门每晚都会被他关起来。


陈兮一会儿看小门,一会儿翻来覆去,折腾了小半晚,她才迷迷糊糊睡过去。早上天蒙蒙亮,她又醒了,似乎随着开学,她每天早晨五点钟的生物钟就自动恢复了。


陈兮赖了一会儿床,大约过了半个多小时,她听见细微响动,才从床上爬起,悄悄打开门,和准备进卫生间的方岳碰了个照面。


“这么早?”方岳问。


“我自动就醒了,”陈兮小声问,“你要跑步?”


方岳:“嗯,跑半个小时,你跑不跑?”


陈兮点头:“好,一起。”


两人先轮流上个厕所,接着陈兮先漱口,方岳本来想等她洗漱完,陈兮拿着牙杯牙刷往后退开一步,让了让他,方岳从善如流地也拿起了自己的牙刷牙杯,他们有序地刷完牙,又各自冲了一把脸,卫生间水汽蔓延。


这几天两人有点忙,没怎么在一块儿,两人脸湿漉漉地看着彼此,方岳把卫生间门阖上,陈兮自觉地贴过去。


卫生间窗户开着,不到六点的清晨阳光柔和温暖,两人缓缓吻着,呼吸像这太阳,越攀越高,越照越亮。


方岳绷着身体结束了这个吻,把人轻轻推开,准备说两句就回房。


他睡觉的t恤短裤很轻薄,陈兮被迫离开他胸膛,她不由低下头,好奇地看去。


陈兮大为震撼。


方岳话还没出口,像喉咙中了一拳,他盯着陈兮的脑袋顶,简直要疯!!!


作者有话说:


迟到啦抱歉~大一了嘿嘿~


第 70 章


两颗平常应变能力都还不错的聪明脑袋同时宕机, 卫生间透着万念俱灰的死寂,清晨的风原本还算凉爽,从窗外吹进来后, 这风骤然像拱起了火, 四周温度节节攀升。


陈兮慢慢抬起头, 她嘴巴毫不自知地微张着,澄澈剔透的眼睛傻傻地瞧着方岳。方岳下颌线收紧,视线蜻蜓点水地从陈兮脸上一划而过,然后他眉眼冷峻,表情严肃端正地转身, 拉开卫生间门,默不作声地回了卧室。


陈兮一言不发地目送,直到那扇门闭合,空气沉静地仿佛从未有人经过, 陈兮才轻手轻脚回到自己房间。


基本的生理知识,陈兮自然是有的, 学校教学含蓄, 但现在信息发达, 该知道的总能知道, 只是没想到今天状况突发, 说实话, 她确实被吓到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后来为什么还要抬头看方岳, 不如一直低着头,不至于让方岳尴尬,最后一句话都不说就走了。


但一直低着头也不合适吧……


陈兮站在小门前, 几次抬手又放下, 脑子也还乱的很, 低头看到的画面像在她脑中堆土生了根,拔不出来,挥之不去。


陈兮的手反反复复,双脚又在小门前来回踱步,四肢不太协调,像在各做各的,最后她一咬牙,在门前站定,语气稀松平常地问了声:“方岳,还跑步吗?”


隔壁的方岳:“……”


方岳坐在床尾,两腿敞着,脊背弯驼,胳膊肘搁在大腿上,双臂耷拉在两腿间,低垂的视线也落在自己腿间,听见陈兮隔门的问话,方岳脖颈僵硬地抬起,瞟了眼小门,然后闭了一下透着绝望的双眼,声音低哑,破罐子破摔地回了句:“不跑了。”


“……哦。”


方岳往床上一躺,手臂遮在眼睛上,亮堂堂的光线瞬间消失,只余黑暗混沌。眼睛不看,听觉更加灵敏,隔壁的脚步放得再轻,踩在木地板上声音还是有放大效果。


不知道陈兮走来走去在干什么。


陈兮正在纠结衣服。


她昨晚已经提前准备好开学第一天的着装,天气预报显示今天红色高温预警,陈兮原本要穿牛仔高腰短裤和露脐短t,她衣柜里的夏装大半都是这种风格,虽然全是方茉买的,但她确实挺喜欢,在八中上学的时候她没多少穿着机会,这个暑假她穿了个遍,这样的搭配也算是她的日常。


本来她从不认为这些衣服有什么问题,今天再换上这套搭配,她莫名地想布料是不是有些少。


但方岳平常应该不会这样吧,基础生理知识告诉她早晨是男性特殊时期,与女性无关,不然这一天天的……


陈兮觉得不太妙,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这种东西,可是她又刹不住车,硬把思绪拉回来,没一会儿她又开始信马由缰。


陈兮也往床上一躺,无语地将脸扎进自己被子里。


两人就这么默契地躺了一早上,谁也不知道一门之隔的人在干什么,最后陈兮换了件常规t恤和牛仔长裤,方岳也穿了件挺长的t恤和长款休闲裤,陈兮推着一只行李箱出来,方岳看了眼,神色如常地问她:“就一个箱子?”


“嗯,”陈兮也极其自然地说,“其他东西昨天都放到客厅了。”


方岳拎起她的行李箱,走在她前面问:“早饭想吃什么?”


“方叔不是说今天他做早饭吗?”


“你听听厨房有没有动静。”


陈兮竖起耳朵,还真没动静。


方茉前几天已经返校,荷川大学的军训在大二,新生今天开学,方老板说送他们去学校,让方岳别自己开车,等摸清学校情况,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停车场,下一次回来再开车。


原本方老板还说今早给他们做大餐,结果他到现在还没起床。


两人没打算叫他,下楼后,方岳把行李箱放到门口,跟进厨房,和陈兮一块儿做了顿简单早餐,给方老板也留了一份。等他们吃完,才听见方老板咋咋呼呼的声音:“糟了糟了,怎么这么晚了,兮兮阿岳——”


“这里,”方岳收走他和陈兮的空盘,没看方老板,他径自走向厨房,安排道,“给你留了早饭,我先把一部分行李搬到地库,就不上来了,你吃点东西下楼,东西别落了。”


方老板听话地说:“好好好。”


方岳一切如常,又恢复了一贯的冷静自持,陈兮安心地跟着他搬行李下楼,把两人的东西整理进后备箱,没一会儿方老板拎着几样轻便的东西下来了,剩下这些放进车厢就行。


去学校的路上,方老板手机开着扩音,接了两通朋友的电话,方老板眉飞色舞地说今天上午没空钓鱼,他要送孩子去荷大报道,孩子成绩好就这点好,大学离家近,他们三天两头就能回来,要不是荷大要求大一新生必须住校,他还想让孩子每天回家。


他自己现在大半时间都不住家里,还说想让孩子每天回家,方老板吹牛吹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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