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老板出资让两个孩子读书,结果来年,这对夫妻又怀上了第三个孩子,他们又想向方家借奶粉钱。
这让陈兮想到了陈爸,人的“贪欲”或许是无止尽的,她忘了她的家庭存在着隐患,她还不能随心所欲,否则说不定哪一天,她的狱警也会守株待兔。
陈兮以前从不因为自己的家庭而自卑,她的父母弟弟是残障人士,她的家只能简单维持温饱,但她相信只要她努力往前冲,将来别人有的,她家也会有。
她沮丧的时候想到这个梦想,就能再次打起精神,朝气蓬勃地迎接明天的太阳。
但她闻着劣质的沐浴露香味,想到清新淡雅的雪松香,她突然就感到了一阵难以言喻的自卑。
“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难道要说,我爸是这样的人,他还想让方叔收养陈言,所以我们算了吧。”
陈兮难以启齿,她阅历太少,还不懂要怎样用更成熟的方式去处理这段她想要暂停的关系。
方岳一直沉默听着,任由陈兮一鼓作气将话说完。陈兮在对话开始先提董珊珊,这是她对陈爸的维护,她不想让他太过看轻她的父亲。
陈兮的手藏在被子里,方岳只能隔着被子,握住她曲起的膝盖。陈兮看了眼他的手,他的手大而有力,她能清晰感受到他的温度。
“我跟你爸相处过,我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你记不记得有一回大清早,你下山去给我买蚊帐?当时我担心你一个人走山路,你爸不理解这有什么可担心的。”方岳慢条斯理道,“现在你说了,我也知道了,陈兮,这不是什么大问题。”
“你想得这么简单?”陈兮轻声问。
“有多复杂?”听着陈兮这样一句疑问,方岳怕她又出尔反尔,他脱口而出,“谈恋爱又不是结婚,你为什么要顾虑这么多?”
陈兮:“……”
方岳顿了顿:“我不是这个意思。”
陈兮觉得有时候不假思索的话或许就是真心话,她别过了脸,静默地看向窗户。
方岳等了几秒,把她的脸掰回来,直截了当地问了一句:“跟不跟我谈?”
静了一阵的心跳声又鼓动了起来。
跟不跟我谈?
陈兮想到马余杰说,他不想让自己的青春留下遗憾,争取过努力过失败过,好过十年二十年后连一点回忆都没有。
她还想到那首她反复播放的歌曲,“亲爱的,等遍所有绿灯,还是让自己疯一下要紧”。
天高海阔任我行,陈兮郑重其事道:“方茉,还有叔叔阿姨和奶奶,他们对我来说很重要,如果我们将来有一天分手,这样会很尴尬,所以我不想让任何知道。”
方岳没料到陈兮会提这样的要求,还没谈她就在想分手,方岳硬气地说:“你要让我见不得人?”
陈兮:“……不行吗?”
这次换做方岳别过了脸,方岳面壁一般,对着暗淡的墙角,沉默间,扑通声又一次无处掩藏。
“行。”这一个字,忍辱负重。
扑通扑通——
心跳乱如马蹄,这一刻,分不清谁的心跳声更快、更重、更失控。
作者有话说:
睡觉了我真佩服我自己!
接下来就是别别扭扭地下恋。
第 62 章
月笼轻纱, 斜影重重,协商完的两人保持了片刻沉默。沉默让燥乱的声音无限放大,陈兮的手一直藏在被子里, 她悄悄按住自己心脏部位, 常识告诉她不用慌, 但她还是信马由缰地想,这种情况是不是需要一辆救护车。
打破沉默是最好的破解方法,新上任的男朋友并没有比她好到哪里去,“饿不饿?”方岳装模作样地问。
虽然这个问题像是没话找话,陈兮还是很积极地回答:“不饿。”
“你没吃晚饭, ”方岳说,“不饿也吃点东西再睡。”
“我吃了啊。”方茉拉着她聊“劲爆新闻”的时候,陈兮吃了一点饭菜,当时方岳早已经上楼。
陈兮到家时间很晚, 方岳比她先离开汽车影城,却比她还要晚到家, 照常理, 他不会默认她没吃晚饭。
陈兮后知后觉想到什么, 问他:“你怎么知道我没吃晚饭?”
方岳答非所问:“吃了就好。”
陈兮一针见血问:“你比我还要晚回来, 你晚上去哪儿了?”
“没去哪。”
陈兮也没有刨根问底, 就睁着双盈亮眼眸看着他, 怪月光太明亮, 方岳能看出她清澈眼睛里的若有所思。
方岳不情不愿,不打自招:“……我跟着你了。”
当时方岳胸腔一边像岩浆翻涌,滚烫暴躁, 一边像岩浆冷却死寂, 心灰意懒, 他不管不顾,一脚油门就冲出了汽车影城,直到卡在红灯的十字路口,数着一秒一秒的倒计时,他胸腔那股无处宣泄的疯劲才渐渐萎靡,望着茫茫车海,他调转回了汽车影城。
不管怎么样,一码归一码,他并不放心陈兮跟异性独处到十二点。结果就在半道,他又看到了那辆他早就记住车型和车牌的黑色轿车,于是他就一路跟着他们,回到了自家小区。
方岳看着陈兮下车,步行进了小区,他等了片刻,才将车子开回地库。
他不想见到陈兮,算着她上楼吃饭洗漱的时间,方岳打算在小区跑道上跑几圈,结果就在小广场的台阶上,看到了那个他不想看见的人。
方岳往后退了几步,旁边单元楼斜坡上有一个野猫窝,纸箱里住着三只猫,方岳靠墙站着,听着野猫断断续续的叫声,其中一只野猫亲人,它跳出纸箱,蹭到了他的脚边。后半程方岳腿麻,干脆席地而坐,时不时撸几下小野猫,他块头大,坐在那里不声不响,还吓到一位过来停放电瓶车的大叔。
陈兮上楼之后,方岳想到车里还有三杯奶茶,又去了一趟地库,才回到家里。
“所以,”既然已经说到这里,方岳抓住机会秋后算账,“那男的是谁,现在我有资格问了吗?”
陈兮还没消化完方岳“跟踪”她这件事,她这次回答的诚实干脆:“马勇,你还记得吗,马余杰的堂哥。”
“……你怎么会跟他在一起?”他对马勇自然印象深刻,因为他一直没忘记马余杰。
陈兮把马勇相亲的事简单说了,方岳问:“当时问你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肯说?”
陈兮的手这会儿早已经钻出了被子,她保持缄默,手指漫无目的地抓了抓被子上的刺绣图案。
方岳现在恢复了理智,大脑正常运转,他在陈兮脸上寻找蛛丝马迹,其实只要他冷静观察,这种事很容易捋清楚。
方岳抽丝剥茧:“你口口声声说的那个女朋友是怎么回事?”
“你不知道吗?”
“我知道什么?”
陈兮也在观察他,确定方岳是真不明白,她才道:“你自己承认的,邵落晚是你女朋友。”
“什么鬼?”方岳皱眉。
这里有一个信息差,方妈先入为主,她先听说方岳有一个女朋友叫邵落晚,后来又听方岳亲口承认他有一个女朋友,所以方妈告诉方茉的话是,方岳说他交女朋友了,那女孩儿叫邵落晚。
方岳气笑了:“你就这么信了?”
“没信,”陈兮说,“我一开始没有相信。”
但人的心态是很难理性控制的。
方岳说他不知道高三那一年陈兮认识了什么人,其实那一年,陈兮对他也知之甚少,否则她也不会在高考结束后先若有似无地试探方岳,她对方岳并没有这么笃定。
所以当后来,吃炸鸡那次,方岳没有当着方茉的面否认,茶馆员工又言之凿凿,陈兮开始动摇怀疑,是她先疏远他的,方岳是聪明人,有自己的骄傲,他也不是非她不可,邵落晚漂亮优秀,对方岳也情有独钟,他们如果突然在一起,也不会让人太意外。
陈兮其实很矛盾,她一边想着,方岳不是三心二意的人,一边又想着,方岳凭什么要对她一心一意?
陈兮意识到自己的心态陷入了一个怪圈,她理智做出的疏远行为,和她内心的冲动是南辕北辙的。
所以当方岳问她,看电影看到几点钟时,她故意说看到十二点。
所以当她看到白车旁边站着的“邵落晚”时,她心脏像从千里高空坠落,一切在她看来,都在这一刻得到了证实,方岳真的和邵落晚在一起。
所以陈兮闭口不说马勇的名字,在车里和他争锋相对。
后来她在小广场坐了几个小时,这几个小时她在反省,在反问自己究竟要怎样,这次是她先出手接近方岳的,又毫无征兆地开始疏远他,明明疏远了,却又这么不甘心。
她这样真的很坏,简直跟电影里的女反派没有区别。
两人这一番对话算是倾心吐胆,白的黑的全都展露给了对方。方岳一如既往的光风霁月,心贯白日,他的情绪是坦承直白的。
陈兮展露的却是她的口是心非,表里不一,所以说完这些后,陈兮面无表情却脸上烫得如烧焦的锅底,方岳嘴角却挂着浅笑。
“哦,”方岳问,“那你现在知道我女朋友是怎么回事了?”
“……方茉刚才都跟我说了,”陈兮道,“之前在汽车影城,我没认出是方茉。”
方岳一直侧坐床边,后背靠着床头,陈兮曲腿盖着被子,离他两拳的距离,他伸手就能把人捞过来。
方岳没捞,他后背离开床头,贴近陈兮的脸,说道:“你也很想跟我谈恋爱。”
陈兮笑了笑,庆幸夜色能掩盖脸上的颜色,她顶着滚烫的脸,不甘示弱,故作轻松地说:“开心吗?”
“明知故问……”这声回答极轻,好像月光都突然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之前的初吻,他们莽撞无知,头昏脑涨,汹涌的情|潮犹如悬崖边的烈风,两人的情绪记忆深刻,感官记忆却略显逊色。
方岳这次动作缓慢,他嘴唇游离在陈兮的唇前,陈兮屏气凝神,方岳却没有吻下去。
“所以你故意把这个小门的锁开了?”
这门是陈兮开的,她以前其实并没有意识到这门的异样,查分那晚她进方岳房间,看到方岳格外留意那道小门,陈兮记忆还不错,后来她回到房间,等着蒋伯伯的回复,看着那道小门,她想起她第一次去方岳卧室的时候,就是从这小门进的,当时他那面的门锁没有插钥匙。
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陈兮见到他的门锁上出现了钥匙。
再后来,那钥匙又不见了。
这扇小门只开过一次,钥匙出现又消失,仿佛是在唱着一个人的独角戏。
于是,今晚陈兮把她这边的门锁拧开了。
方岳低声问着话,陈兮嘴唇感受到了他轻轻吐字时的气息,陈兮没张嘴,她喉腔缓慢“嗯”了一声。
方岳嘴唇将她的那声“嗯”堵了回去,他含着陈兮的唇瓣,没什么技巧的轻柔厮磨,两人呼吸不像之前那样急促,但呼吸声显然异于平常。
唇瓣温温热热,舌尖温度却高了几分,青涩的两人摸索试探,月亮升得越来越高,照着这间小小的卧室,小火慢烤着,空气逐渐升温。
最后又是方岳先离开陈兮的嘴唇,他喘着粗气,把脸闷在陈兮颈侧。
陈兮眨巴眨巴眼,心脏依旧没适应这种亲密度,又开始活蹦乱跳了。
方岳远比她难受。
两人早已不知不觉由坐变成了躺,躺得歪歪扭扭,陈兮横扭在床头,腰底下是枕头。
夏凉被还隔在两人中间,这次只隔了一小半。
方岳平复呼吸,没话找话地在她耳边随口问了声:“你怎么知道我今晚一定会开这扇门?”
“我不知道,”陈兮实话实说,“我没想着你今晚会开。”
方岳单手扶着她肩膀,指腹底下感受着内衣带的痕迹。
她不确定他今晚会过来,但她已经开始准备,她入睡都穿着内衣。
方岳没跟她深入这个话题,这话题太过了,方岳手掌偏离位置,随便搁在一旁,没去触碰陈兮的身体,嘴唇却控制不住地又亲了她几下。
“困了吗?”方岳问。
“不困,你明天要上班吗?”陈兮说。
“嗯。”
“早点睡?”
方岳没答,又亲了两下,他从她身上离开,坐了起来,看着是要下床,陈兮以为他要回房了,她说:“你还没吃晚饭,剩菜在冰箱里,自己去热一下。”
方岳套上拖鞋,垂眸瞟床上的人,“我就好奇,你刚才怎么还有心情吃饭。”
陈兮也没忘记他,“你不也还记得拿奶茶?”
方岳随手揉了一下她的头顶,慢慢走向小门,打开进了自己房间。
小门却没关上,灯光再次涌入,陈兮看着那头温暖的光,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睡姿。
她今天已经将最难堪的话都说了出来,她不忌讳谈及家人的残疾和贫穷,但她不愿意把品性道德摊开来说。
陈爸不太明白事理是事实,但没有人必须去理解并且谅解他们的不明事理。
方岳善恶分明,陈兮不知道他们能在一起多久,是有时效,还是没有时效?
没一会儿,脚步声再次传来,陈兮回神,看着方岳又从小门走了过来。
方岳坐到陈兮床边,手上拿着手机,点了几下,问道:“你是我女朋友吗?”
“什么?”
“回答。”
“……是。”
“我们是在交往吗?”
“……是。”
“你叫什么名字?”
“你干什么?”陈兮撑坐起来,看向亮着屏幕的手机,手机上显示着录音标志。
方岳还没有色令智昏,他没忘记之前他单方面宣布自己结束了单身,他以为的默认原来是陈兮留有的余地,她进可攻退可守。
方岳吃一堑长一智,说:“留个凭证,不然我怕你哪天又不认账。”
陈兮:“……”
作者有话说:
迟到啦今天还是更新了,我太不容易了~
第 63 章
陈兮迫于无奈, 顺从地配合方岳进行一问一答,答到后来,陈兮都变得心如止水了。方岳一连保存了好几条录音, 今晚收获颇丰, 他满意地将手机锁屏, 陈兮靠着床头,忍不住说他:“方岳,你好幼稚。”
方岳平心静气说:“不算幼稚,保证自己的权益而已,谁让你信用差。”
陈兮无可辩驳, 眼看快要一点钟,方岳也不想让陈兮睡眠不足,“好了,睡吧。”
方岳起身回房, 走到小门的时候,他脚步停住, 陈兮看不到他的目光, 但感觉方岳是在看那扇小门。
之前方岳回房拿手机, 小门没有关, 陈兮以为他是要回房睡觉, 门不关她也并不介意。她有安全意识, 但这安全意识不需要用在方岳身上, 方岳太正直,她对他绝对信任,根本不会往其他地方想。
陈兮以为方岳不想关门, 但在顾虑她, 所以她说:“没关系, 可以开着门睡的。”
方岳回过头,似乎想说什么。
陈兮还没躺下:“怎么了?”
“……没事,”方岳手握住门把,说,“还是关着吧,晚安。”
“哦,晚安。”陈兮有点可惜,她还想着睡觉的时候可以跟方岳聊会儿天,就像住校跟舍友聊天一样。
小门关上了,卧室恢复静谧,风平浪却还没静,陈兮大脑仍处于兴奋状态。
一个晚上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今晚的接吻并不在她的计划内,方岳吻得直接,她也懵头懵脑,情难自禁,一切发生得水到渠成。
陈兮翻来覆去睡不着,可能是月光太亮,她从床上爬起,光脚踩着木地板,走过去把窗帘拉上,然后躺回床,想起自己还穿着内衣,她又把内衣脱了,这才再次闭上眼睛。
半梦半醒间,陈兮听见微信响了一声,手机在床头柜,声音配着振动,陈兮迷迷糊糊摸到手机,点了一下屏幕,黑暗的房间内,手机光线刺眼,陈兮眼睛只能一只闭着,一只眯着,躲避着光线,看方岳发给她的微信。
“醒了吗?”
陈兮昏昏欲睡地回复:“怎么了?”
下一秒,就听见敲门声响起,陈兮也分不清响的是哪扇门。
“我进来了?”方岳礼貌地隔着门询问。
陈兮对时间没有意识,她以为方岳也像她一样睡不着,于是她说:“嗯,进吧。”
小门被推开,明亮光线铺进了房中。
方岳边走向她,边问:“还在睡?”
陈兮手上还拿着手机,她又点了下屏幕,看到时间,她才反应过来:“快七点了?”
方岳说:“本来想叫你跑步,去不去?”
陈兮头还发晕,“我不想跑。”
方岳站在她床边,“之前你不是说要开始晨跑?”
陈兮被子往上一拉,遮住小半张脸,闭上眼瓮声瓮气,有点认命,“你不要明知故问!”
方岳忍俊不禁,弯腰把她的被子往下翻了一点,让她把鼻子露出来,说:“那我去跑了,你接着睡。”
“嗯,再见。”
方岳没再吵她,他已经洗漱穿戴好了,直接就从陈兮卧室门离开了。
等卧室门被轻轻阖上,陈兮才重新睁眼,感叹方岳真够自律,看来昨晚只有她一个人辗转反侧,缺少睡眠。
陈兮翻了一个身,枕边白色蕾丝的小内衣闯入她眼中,陈兮一把抓住内衣,塞进被子里,整个人也倏地像被灌了一瓶风油精,脑清目明。
方岳应该没看见?
又躺了近半个小时,陈兮才起床刷牙洗脸,方茉比她起得早,在楼下听见动静,她喊了声:“兮兮,起床了?”
“嗯,我刷个牙,你怎么这么早?”
“今天要拍外景,团队约了八点,我调了三个闹钟还是没起得来,待会儿得让方岳送我过去。”
“应该来得及。”陈兮漱完口,简单洗了把脸。
“不怕,我给他们发过微信了,说待会儿可能迟到几分钟,你喝不喝奶茶?”方茉问。
“昨晚的那三杯?”
“对,隔夜也能喝吧。”
昨晚方岳把三杯奶茶搁在餐桌就不管了,方茉后来把奶茶放进了冰箱。她嗜甜,晚上就一直惦记着,要不是担心长肉,她半夜就爬起来偷喝了。
陈兮昨晚没能喝到奶茶,说了声“好”,方茉从冰箱里拿出两杯,陈兮下楼,插上吸管喝了一口。
奶茶意外的好喝,陈兮边喝边打量方茉,方茉张开手臂,在她面前转了一圈,像只傲娇的白孔雀,“怎么样,是不是很赏心悦目?”
方茉化了妆,穿着一身白色蕾丝元素的衣服,今天走纯|欲风,陈兮点头:“我眼睛真的很有福气!”方茉是真得好看。
方茉笑得不行,“我还配了蕾丝的渔夫帽,你等等,我拿下来给你看。”
方茉兴冲冲跑上楼,陈兮走到客厅,正好大门传来响动,方岳晨跑回来了。
方岳昨晚其实只睡了没几个小时,今早六点半不到他就醒了,洗漱完迟迟听不见隔壁动静,他才给陈兮发了一条微信,本来想和她一块儿跑步。
方岳觉得自己有用不完的精力,这精力应该消耗在身心健康的运动上,他奋力跑了半个多小时,这会儿满头大汗,t恤前胸后背湿了一片,紧贴在他身上,勾勒出他宽肩阔胸和劲瘦的腰身。
客厅里没开空调,骄阳炎炎,南北窗通着风,吹在身上凉爽怡人。
方岳见陈兮还穿着居家服,问她:“刚起床?”
陈兮:“嗯,外面这么热?”出了这么多汗。
“还好,”方岳问她,“是不是还没吃早饭?”
“我还没做,你想吃什么?”
“我去外面吃,没吃早饭你就喝奶茶?”方岳走上前,怕身上汗味重,他没站陈兮太近,摸了摸陈兮捧手上的奶茶杯,他道,“还是冰的。”
方岳像自带火球,一靠近,他身上的热气就朝陈兮轰了过来,他爱干净,大清早起床,跑步出的汗并不难闻,陈兮就觉得随着他的走近,周围温度上升了一些。
“这奶茶挺好喝的,味道一点都不劣质,里面还有珍珠和芋圆,喝完这杯能当早饭了,你喝不喝?”陈兮问。
方岳没想到陈兮这么热情,也是,她本来就是一个特别落落大方的人,不论在什么环境,什么场合,她都能自动调节自己状态,让自己适应其中。
现在陈兮成为他的女朋友,自然就把她自己切换到了他女朋友这样一个亲密无间的角色之中。
于是方岳扶着奶茶杯,接受她的邀请,“我尝尝。”
陈兮诧异地看着方岳俯下头,抿住了她的吸管。
她本意是想跟方岳说,冰箱里还有一杯奶茶,但现在方岳既然喝了她的奶茶,她也不想扭扭捏捏。
方岳自然大方,她得比他更加自然,毕竟他们昨晚已经吻过好几次,同喝一杯奶茶实在不值一提。
楼上突然传来风风火火的脚步声,“差点没找到,我还奇怪呢我明明昨晚就准备好了,结果帽子居然掉我床底下了。兮兮,你看好不好看?”
陈兮虎口夺食,快如闪电地抽走了奶茶杯,然后转身,离开方岳三步远,仰望楼梯,望着脑袋上多了一顶米白色蕾丝款渔夫帽的方茉跑下楼,她心里发虚,浑身发热,夸道:“好看。”
背后人高马大的方岳,手虚握在半空中,嘴里还含着一口加满了料的白桃味奶茶,他放下手,闭紧着嘴,牙齿碾磨了几下小料,然后喉结滚动,慢慢咽了下去。
方茉见方岳回来了,催他赶紧洗澡,让他待会儿送她去外景拍摄地。方岳进浴室后,方茉背过身,让陈兮帮她重新系一下背后的绑带,刚才她照了一下镜子,发现绑带比较乱。
这种绑带类似婚纱绑带,陈兮放下奶茶,生疏地折腾许久,在方岳下楼前才堪堪将绑带系好。
方茉和方岳出门上班,陈兮要下午才去家教,她进厨房打算随便做点早餐,手机响了一声,陈兮拿出来一看,是刚出门的方岳发来的。
“有这么心虚?”
陈兮打开冰箱,拿出一盒剩饭,想要煮粥喝。她明白方岳是在说刚才的奶茶事件,她回复道:“也不是,我只是反应比较敏捷。”
方岳:“知道你敏捷的后果吗?”
陈兮:“成功过关,没让方茉发现。”
电梯下到地库,方岳看到陈兮的回复,没忍住笑了一下,边走边打字:“你抽走奶茶的时候就没什么感觉?”
陈兮:“什么感觉?”
“你太‘敏捷’,我上唇破了。”当时吸管硬挺地从他嘴唇划过,方岳洗澡前照了一下镜子。
陈兮:“我没看到你嘴唇破了啊。”
方岳:“内唇。”
陈兮:“流血了?”
方岳:“没这么严重,红了,有点肿。”
陈兮知错就认:“对不起。”
方岳坐进了车里,舌尖轻轻舔了一下上内唇,要开车了,他给陈兮回复了一条,放下手机没再继续跟她聊。
陈兮从厨房出来,拿起搁在茶几上的奶茶,奶茶还是冰冰凉凉的,她好奇是吸管太硬还是方岳内唇太薄,她自行实验,举着杯子,让吸管刮过自己上唇,刮完她才反应过来,这吸管之前经过方岳的唇。
现在又经了她的。
陈兮脸有点烧,她还是不如方岳从容。
陈兮不浪费粮食,她吃完白粥,把奶茶喝完,上午备课,下午出门去学生家里。
一堂课结束,她还要赶第二趟课,陈兮一对一家教,她的两个学生都住一个小区,两堂课中间隔了四十分钟,陈兮在小区外面的一家书店消磨时间。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盛夏过于燥热,蝉鸣不绝,人也热火难捱,心浮气躁。
热火难捱的是张筱夏,张筱夏给陈兮打电话,说过两天有一部暑期档大片要上映,潘大洲约她看电影。
陈兮问她:“就约你一个人?”
电话那头的张筱夏语气含羞带怯:“嗯,他就约了我一个。”
陈兮站在书店外,笑问:“那你去吗?”
“去啊。”张筱夏别别扭扭说,“兮兮,你觉得大洲怎么样啊?”
陈兮:“他特别好!”
张筱夏:“我也觉得他特别好,虽然有时候咋咋呼呼吧,但他跟别的男生真不一样,又体贴又温柔。”
陈兮尽职尽责地当了一回听众,任由张筱夏说了二十几分钟的少女心事,最后张筱夏问:“对了,方岳有什么情况不?”
陈兮问:“什么什么情况?”
“他还单身吗?”张筱夏说,“我的姐妹群里都在问呢,我说他肯定还单身啊,她们非要我再确认确认,毕业了就这点不好,我不能随时看到方岳,现在只能问你和大洲了。”
陈兮只能说:“嗯,他还单身。”
中午电话结束,四点左右陈兮下班,另外一位心浮气躁的人又给她打来电话。
“兮兮,我失恋了——”方茉在电话里咆哮。
方茉火冒三丈,又难忍委屈,陈兮急匆匆赶回家,方茉抱着她,难得展现出脆弱,眼泪啪嗒啪嗒掉,断线珍珠似的怎么都止不住。
陈兮心疼坏了,她揎拳掳袖,严肃道:“他人在哪里?你要摇人吗?让方岳帮你摇人!”
方岳刚进家门,就听到了这个久违的词语从陈兮嘴里蹦出,他无语地看向自己的女朋友。
方茉抽抽噎噎说:“摇人!摇人!”
方岳:“……”
方茉的男友是那名高三转学回原籍的男生,也是把快递寄到方家写纸条示爱,同时也亲自给方茉送过吃的那位送吃哥。
送吃哥大学在北方,方茉和他异地恋一年,异地恋艰辛,现在好不容放暑假,以为能见面了,送吃哥有事,不能来荷川,让方茉过去,但方茉兼职走不开,两人就在电话里吵了起来,天干物燥,他们宣泄着对彼此的不满,最后这通长途电话以“分手”二字告终。
陈兮听完前因后果,沉默下来,方茉擤着鼻涕,方岳瞥陈兮:“还摇人吗?”
这声问夹杂在擤鼻涕的声音中,只有陈兮听清了。
“……不管怎么样方茉都失恋了,你别欺负她。”陈兮说。
方茉是真伤心,她早上出门还是一只白孔雀,现在回来就成了一只玻璃娃娃,晚上她让陈兮陪她睡,陈兮没有不答应的。
早晨方岳进陈兮卧室的时候,走的是小门,后来小门一直没关,今天方岳特意提早下班,结果他只能枯坐床头,对着敞开的小门干瞪眼。
这一瞪就接连瞪了三天,方茉迟迟走不出失恋的情绪,陈兮除了家教时间,其余时间就一直陪着方茉,两人像连体娃娃似的。
方岳也要上班,根本找不出时机跟陈兮独处。这天晚上陈兮又要睡方茉卧室,方岳接到潘大洲打来的电话。
潘大洲先是扯了一通废话,问方岳在干吗,忙不忙,怎么这几天晚上不去他的烧烤摊,他的烧烤现在人气火爆,堪称夜市一大景点,今晚烧烤摊没开张,还有不少慕名而来的顾客到处找他人。
方岳对着电脑,没什么兴致地说:“你有话就快说。”
“我怎么觉得你有点儿暴躁啊,”潘大洲不再卖关子,他轻咳两声,说道,“今晚烧烤摊不是没开张吗,我是跟夏夏看电影去了。”
方岳:“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