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潘朵然不明所以地问,“什么?”
他头也不回地走了:“没什么。”
莫乌莉冷冷地看着他的背影。
期末考试度过得很顺利。从高中起,莫乌莉就很会学习。她记忆力好,又擅长分配精力,是大人口中“别人家的孩子”,也是亲戚里所有同龄人的榜样。
进大学后的第一个假期,莫乌莉懒得去别的地方。堂哥要实习,也会晚一些回老家。他和她打电话,莫乌莉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答。
堂哥说:“我公司那边明天才能住,学校宿舍又关了。今天,你那边……要是你不方便,我就去住酒店。”
“不,方便。”她回答得很轻巧,“你去吧。”
莫乌莉发消息给闻京,约他出来约会。他们去吃了饭,逛了一会儿商场。
最后,莫乌莉说:“今天我不回去好不好?”
他们在快捷酒店开了一间房。
一路上,闻京时而看手机,时而和她闲聊。进了电梯,发现莫乌莉在看自己,他就收起手机,故作轻松地说:“你《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考得怎么样?最后大题押中了吗?我没背,急死了。”
莫乌莉做出关切的样子:“那最后呢?能及格吧?”
“能吧,谁知道。我们那个考场有作弊的,你们呢?哦对了!”闻京抓住熟悉的话题,就像溺水后抓住救命稻草,“易思违!易思违跟我同一个考场!他实验考试竟然提前交卷!你敢信?肯定找人帮忙了。”
电梯狭小,莫乌莉顿了顿,别过脸去,什么也没说。
他们进了房间。
学校附近也有酒店,还有特色房,专门提供给情侣。但听说里面有偷拍摄像头,之前有学长带女生去,视频流到网上,被正牌女友发现,一度闹得沸沸扬扬,抓小三的狗血戏码演完,法制节目接着演。
这就是最普通的酒店房间,标准间,两张床。弄脏了一张,还能睡另一张。
莫乌莉把包放下,先去洗了澡。热水很温暖,久违地让人感到活过来。水打湿头发,她索性洗了个头。
莫乌莉穿上衣服,擦着头发出去,坐到床上,随手开了电视。
都这个时候了,闻京猛地开始紧张。莫乌莉的镇定让人意外,但他现在顾不上这些细枝末节,只能专注自己,赶紧冲了个澡。
房间里,莫乌莉一边看电视,一边把刚才买的安全套拿出来。
洗完澡出来,闻京下半身围着浴巾。手机亮起,比起眼前的事,他要先看手机。信息时代的人都这样,手机的消息永远最大。寝室群里,汤祁乐在问最后是不是应该是他做卫生。他甚至at了闻京。
闻京一个没忍住,直接骂出了声:“我操他妈。”
她说:“……又怎么了?”
“狗,全是易思违的狗。贱种,”闻京抱怨起来,“每次都这样,跟我过不去。”
莫乌莉撑着床,侧着身子,默默盯着电视。
闻京说:“我下个学期一定要换寝室,不换不是人。跟易思违和他的狗一个宿舍,我真的要吐了。你不知道,他有多恶心。家里有钱很牛?长得还行就以为自己了不起?我……”
一个很轻很轻的声音说:“那你放把火烧死他吧。”
闻京突然卡住。
他一下没明白,是谁在说话,是谁在回答他,房间里除自己以外的唯一一个人在说什么。
莫乌莉在看电视。冷静平和的神情,平稳舒缓的语气,和平时一样。她说:“那你捅他几刀,往他身上泼上汽油,一把火烧死他不就好了吗?”
她像是在认真提建议,往常的莫乌莉绝不会说这种话。闻京愣在原地,太震惊了,脑袋有些转不过来。
她慢慢回过头,看着他微笑。莫乌莉说:“我开玩笑的。”
世界重新回到轨道上,这才合理,这才正常。
闻京有不满,但脾气没发出来,嘀咕说:“发什么疯。”
本来还该有其他流程,但都被她跳过。“我可以了,你好了吗?”莫乌莉挪动膝盖,直接去拆安全套,不管其他,立刻就要给他戴。
闻京伸出手想阻拦,突然被她拍开了。他还是第一次知道莫乌莉的力气这么大。她呵斥说“别动”,快且强硬,像一刀斩下来。
然而,不知道为什么,刚才还很兴奋的闻京怎么都没有反应。
丢脸。
奇耻大辱 。
他起不来。
怎么会有这种事?!
闻京头脑一片空白。
他说:“等一下……”闻京想再自己尝试一下,可却越着急越窘迫。第一次缺乏经验,太紧张的时候是会有这种情况。可他从没想过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闻京背过身,不敢想象身后莫乌莉的表情。
过了好久,她的手搭上他的肩膀。
到冬天,莫乌莉的手总是冰凉的。
她用手臂环住他,从背后抱着他,说:“没关系的,下次吧。”莫乌莉的体温实在很冷,但她贴紧他,终究还是让他感觉到了暖和的错觉。他们是相互支持的关系,如果她有失误,他也会包容她的。闻京低着头,抬起手,也想拍拍她作为回应。就在那一瞬间,他听到了什么声音。
短暂。轻微。
难以确定。
像是鼻子里发出来的嗤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