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是宁绥公布自己方的身份后第一次去学校。
学校里虽然大部分同学和那个圈子毫无关联, 完全不会关注那个圈子里的信息,但仍是有一些读金融系和艺术的富二代和那个圈子沾边了的。
弗利山庄晚宴的事情在校园论坛上讨论得热火朝天,隔了一周, 几乎全校百分之九十的人都知道了宁绥身价过亿,剩下的不知道的完全是一心读书的学生。
于是宁绥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原本他因为这张脸, 在学校里就还算受欢迎,只是由于他比较低调, 除了上课不会参加太多活动,追求者才比季之霖他们少点。
可身份一公布后, 他顿时成了香饽饽, 一进校门无论遇到老师还是学生,都会多看他两眼, 去考场的路上还被拦下来表白,差点错过了考试时间。
季之霖整天一张臭脸, 接近他的人都数不清,更别提宁绥身上的气质温和得多,鼓起勇气想要与他结交的人也就更多。
不过宁绥也知道对于同学们而言,这就是一时的新鲜感, 可能过一阵校园论坛上换了别的话题,这事儿也就过了。
方大诚和曹诺还是从校园论坛上知道的他的事情,幸好这两位室友并未因为宁绥隐瞒的事情说什么,而是在寝室群里发消息, 嚷嚷着让宁绥请吃饭。
宁绥笑了笑, 收起手机, 踏进考场。
……
今天考的是一门通识课, 管理系也同时在考试。
宁远溟坐在阶梯教室,翻着试卷, 完全集中不了注意力。
一周过去了,他还是处于无法相信的震撼当中。
怪不得校庆那天,他以为对方来看他演出了……原来对方就是宁绥,宁绥他们系有表演,当然会出现在校庆上!
这几天宁远溟找人打听了下,找到了计算机系当天大合唱的照片。
他手上那张拍立得的照片有些模糊,黑色西装与背景融为一体,只能感觉对方穿的是西装,但并不能看清具体什么样子。
可当将那张拍立得的照片和计算机系的大合照拼起来,就会发现,西装竟然是一个款式!
所以,那根本就是他自己一场自作多情的误会!
此时在考场上想起来,宁远溟的脸色还是一阵青一阵白。
这段时间他对于那个人有过那么多的幻想,甚至连对方温柔的性格和英俊的样貌都想过,万万没想到那个人居然是宁绥。
幸好这件事他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否则他也不必继续在江城生活,赶紧换一座城市算了。
宁远溟又有些恨,继承遗产,这样的好事为什么轮不到他呢?
如果他也有这样的身份,就不必再在宁家仰人鼻息了。
脑子里一直回顾着自己这段时间给宁绥发去的那些微信,宁远溟脚趾在运动鞋里抠着地面,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尴尬出了内伤——宁绥不会还看过他发去的那些消息吧?
幸好自己没发自拍照……
但是经常伤春悲秋地给宁绥发一些“睡不着”之类的消息,也很……
而且那天在医院,他还返回去对宁绥说自己有喜欢的人了。当时宁绥会不会猜到自己说的是他?
宁远溟忽然忍不住在脑子里反复回忆当时宁绥的表情,可当时楼梯拐角昏暗,而且他情绪激动,一门心思想要胜过宁绥,又怎么会注意到那些细枝末节?
只感觉宁绥有些懵,还找自己索回了二十八块钱……
那么这样看来,宁绥应该不知道自己说的所谓的对自己温柔体贴的人就是他……
这样的话稍微好点了……
也没有好多少啊!
宁远溟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一时之间简直想和宁绥同归于尽,这样世界上就没人知道自己犯过的蠢了。
所以,自己是不是彻底输了?
现在宁母和宁琛的心已经完全偏向了宁绥,宁绥自己又有遗产,再加上季郁呈……
不对,假如季郁呈醒来的话,宁绥一定会成为一个笑话。
季郁呈不将任何人看在眼里,连自己的姓名都不记得,一定会冷漠地和宁绥离婚。
自己是斗不过宁绥了,可光靠这一点,接下来几年,宁绥在圈内都将抬不起头……
宁远溟觉得自己心情好点儿了,可想到再也不能给那个人发信息,他又有种失恋的痛苦感。
……
与此同时,季家别墅。
季郁呈抱着宁绥的衣服,与009一起紧张地盯着右上角的电量。
涨得非常缓慢,但的确在移动。
而随着电量无限接近于百分之百,他的身体也逐渐发生变化。
就像是某种暖流淌过身体,一点一点解除身体每个部位的禁锢一般,他的意念逐渐能够操纵身体。
一只右手和脖子以上的部位非常突然地就可以发生移动。
季郁呈的心脏狂跳,这次的感觉和上次在病房挣扎着站起来又有所不同。
如果非要形容的话,上次像是强制开机,体内各种循环系统全都一片紊乱,虽然强撑着走到了病房门口,但他感觉自己身体还是植物人的身体状态,非常的僵硬和虚弱,只是没在那些人面前表现出来罢了。
可这次,他确切地感觉到自己身体在恢复。
009忽然道:“宿主,我感觉我现在像是在产房外等待孩子出生的亲属。”
季郁呈:“……”
季郁呈时常被这个废物系统的形容给弄得额头青筋狂跳:“不会学人类说话,你可以不说。”
009又道:“话说,宿主,你彻底醒了,就没办法用我的能力了呢,这样你还是想醒来吗。”
每个系统在绑定宿主之初,就是为了帮宿主实现心愿的,实现了心愿,自然也就无法再使用系统的能力,否则世界会乱套。
两年前它绑定上季郁呈的时候,季郁呈的心愿就是身体恢复。
现在机缘巧合之下它充满了电,终于要帮宿主实现了。
对于有些人来说,拥有了操纵的能力,说不定都不愿意醒来了。
“当然要醒。”季郁呈道。
不醒怎么朝小妻子走过去,坚定地把小妻子拥在怀里,告诉他不用患得患失,自己永远都不会离开。
“那好吧。”009惆怅地道。
它还想多用用自己的能力呢。
两人对话间,电量终于缓慢地填满了读条最后一点缝隙,就像是持续了两年多的一场噩梦终于结束了。
季郁呈睁开眼的时候心脏砰砰直跳,几乎以为自己能看到眼前的一切还是通过投影。
然而从窗帘缝隙透进来的光线,枕边小妻子的枕头、不远处散乱的小妻子的课本,又是那么的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