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告诉我周意的事,我让你睡。
周意和慕青临回来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营地里没什么人,连灯都只能看到一两盏。
慕青临奇怪,“你们睡这么早?”
周意边停车边说:“没,本地人一到晚上就回家了,剩下的就我和秋姐、antoin、gore,还有两个你没见过的饲养员,人很少,再加上现在是冬天,没人待室外,所以看着冷清。”
“难怪……”慕青临推开门下车,和周意一起往里走。
“姐,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周意问。
慕青临想了想,“简单点,能填饱肚子就行。”
周意「嗯」一声,说:“你们不是要开会总结今天的工作进展么,你先去忙吧,饭做好了我给你端过去。”
周意说完就要走,被慕青临轻轻抓住一边手腕。
周意不解地回头,“怎么了?”
慕青临让周意转了个身,两手从她腰侧穿过,软绵绵地抱着她往前带了几步,让她靠着墙,偏头枕在她肩上,说:“突然有点开心。”
“嗯?”周意更懵,“开心什么?”
慕青临凑过去用鼻尖蹭了蹭周意的下颌,轻笑着说:“开心以前出差什么事都是自己操心,能凑合就凑合,这回好像被你处处偏待了。”
慕青临亲昵的小动作逗得周意心神不定,心里又喜欢得很,只好梗着脖子不动,给她又蹭又亲半天,气息不匀地说:“顺手的事,不费什么功夫。”
慕青临说:“多顺手几次,我就该变懒了。我一直习惯自己照顾自己,有精力了还会去照顾身边的人。你是头一个让我感觉到被照顾的人,很新鲜。”
“你不喜欢?”
“不喜欢能觉得开心?”
慕青临站直身体,微微俯视着周意,“小九,你真的和以前不一样了。”
周意垂眼避开慕青临地注视,语气里透着一股懊丧,“我以前是不是特别讨人厌?”
慕青临抬手托起周意的下巴,让她看着自己的眼睛,“以前只是皮点,现在稳了。”
“你喜欢么?”
“真话是,出发来这里之前我还在惦记以前那个你,现在……”慕青临笑着吻在周意唇上,“我开始喜欢眼前这个会让我惊叹和爱慕你了。”
在此之前,慕青临一直没有发现自己其实也是个狭隘的人,她固然不会看轻差距,但似乎更喜欢平等,甚至,仰视。
“小九,你以前说不想做我朋友里最差的那个,我觉得没必要,现在我开始理解了。”慕青临说。
周意,“理解的结果是?”
慕青临俯身在周意耳边,吐字时灼热的气息笼着她,“结果是,有一个强势的女朋友,做ai都比以前畅快了。”
——
慕青临开完会回来是在两个小时之后,她还以为周意肯定已经忙完睡下了,不想房门大开着,地上摆满了东西,她站在门口看了几秒,愣是没找着下脚的地方。
“我说妹妹,你这是在干嘛呢?”和慕青临一起过来的符晓倚着门框问。
周意回头,头发有些乱,“我想给妍妍收拾个书桌出来,她经常要用电脑。”
“啧,姐都不叫了。”符晓挑完周意的事儿,转头去问慕青临,“你就不管管?”
慕青临说:“管不了……”
这姑娘现在胆大的都敢威胁她叫得大声一点才肯给她想要的节奏,她还怎么管?再说了,“这么叫听着比姐顺耳。”
说话的慕青临一双眼里只有周意,黏糊得她差点一脑门磕桌沿上。
她按捺着心跳,快速将一大摊没用的东西装进袋子,提着往出走,“姐,你先去洗漱,我扔完垃圾回来,最多五分钟就能收拾好。”
符晓和慕青临同时往两边靠,好让周意能顺利出来。
“我和你一起去。”慕青临倾身去提周意手里的东西,被她朝后躲开,“有点远,我一个人去就行了。”
符晓靠在墙边,见缝插针地说:“慕青临,人这是要表现好吗,你就不能痛痛快快给个机会?”
慕青临无奈,“你今天怎么老找我事儿?”
符晓无辜地看向周意,“我有么?”
周意不假思索,“姐说有就肯定有,没有也有。”
周意说完拔腿就跑,气得符晓不顾形象,在她身后大喊,“有对象了不起啊!你给我等着,总有一天我秀死你!”
吼完周意,符晓转回来,凉嗖嗖地盯着慕青临说:“笑屁啊!”
慕青临不吭声,压着嘴角往里走。
符晓靠在墙边,看着不远处的另外一间房一动不动。
完全不想去那个房间啊……
“我要说我今天晚上想在你们这儿打地铺,你收留我不?”符晓问正蹲在地上翻看周意那些小玩意的慕青临。
慕青临不答反问,“韩医生那儿待着不舒服?”
“不舒服……”
“你都没去,怎么知道不舒服?”
符晓哽了一下,拿出口袋里进了电话的手机,声音突然变冷,“我去接个电话。”
慕青临抬头看着符晓笔直的背影,眉心慢慢皱了起来。
不到五分钟,打完电话的符晓去而复返。
慕青临欲言又止片刻,问她,“你眼睛怎么了?”
“眼睛?”符晓拿了手机当镜子,看到自己眼底还没退下去的红血丝,表情僵了僵,很快恢复如常,“没什么,骂人骂急眼了。”
“刚是你老公打的电话?”
“前夫,ok?”
“他找你什么事?”
“想跟我复婚。”符晓满脸嫌恶地说:“家里人知道他那些破事了,丢不起人,跟他说就是跪下求我也要把我求回去。”
“你怎么想的?”
“我看着像脑子有问题的人么?”
“别说我了。”符晓坐到床边,兴致勃勃地问慕青临,“你和周意出去那么久都干什么了?”
慕青临头低回去,继续整理周意那些小零碎,“没什么,就随便转了转。”
符晓唏嘘,“骗谁呢,你嗓子都喊哑了好吧,晚上开会一直在喝水。”
慕青临镇定地说:“感冒前兆。”
符晓微笑,“我是该配合你演戏呢,还是陪你演戏?”
慕青临哑然,她的喉咙是真有点感冒前的干疼症状。
“那是什么?”符晓指着被纸盒子压了大半的透明文件袋说。
慕青临问:“这个?”
符晓说:“往右点。我刚刚小学毕业的侄女都不用这么花里胡哨的东西了,你老婆竟然还保留着童心,没看出来啊。”
慕青临无视符晓话里的反讽,从箱子下面抽出文件袋,粗略扫了一眼。
里面装着一沓机票,最上面一张的乘客姓名是「周艺」,时间……今年春节,她从国内返回这里。
慕青临捏着文件袋的手指发紧,心跳忽然变得很快。
理智告诉她不要在周意不知的情况下窥探她的隐私,她不止是她的女朋友,还是个独立的人,可想到「春节」两个字,她怎么都控制不住去拆文件袋的手。
周意每年都会回国一次。
她待得时间很短,除夕当天到,初一上午走,中间几乎没有休息。
这个短暂又特殊的时间差让慕青临心底生出一个强烈的念头:周意是回去找她的,在合家团聚的除夕夜跟她说一声「姐,你笑起来真好看」。
一个人,远远的不露面,说完转身就走,谁都看不见她满腔的思念和伤心。
江坪的冬天那么爱下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