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视我。
取药的人也很多,周意排了快十分钟才终于轮到。
等她领了药过来,慕青临已经看完安翔发来的稿子,并措辞犀利地打了回去。
“一会儿有没有别的事?”慕青临问。
周意,“没有……”说完,她很快又补了一句,“我想在附近找个临时工。”
唐远舟给她的钱是不少,但那是要带回队里的,不能算作私用,后面多留的这几天,她得想办法挣钱养活自己。
周意心道。
另外,她在这儿找工作,就不用坐慕青临的车,和她一起回去了。
慕青临没去分析周意心里的弯弯绕绕,听到「临时工」三个字,她的脑子立刻被周意在大太阳底下发了一下午传单,之后又坐在电脑前翻译了一整晚资料,硬生生把自己累到下个台阶都能踩空的惊心画面占据。
这种临时工就算周意自己能受得了,慕青临也没精力待路边陪她再熬一个通宵,而且,她不是已经给钱了?
慕青临思考问题的时候目光会有些沉,表情也严肃。
周意被盯得心里发慌,低声道:“我先走了。”
“等等……”慕青临条件反射抓住了周意的手腕。
熟悉的束缚感让周意神经绷紧,瞬间僵在了原地。
那晚到了後面,慕青臨就是這麽抓著她的手,壹面喘息著和她接吻,壹面用身體裏最柔軟的部分把她推向最難以承受的高處。
她太久沒經曆過那種致命的滋味,身體敏感得根本不由自己控制,偏偏慕青臨最是清楚她的弱點。
壹次又壹次極致的高潮堆積在記憶裏,現在只是稍微壹碰,她的血液就開始崩火。
慕青临慢半拍回味起那晚,心思也没那么稳定,她抿唇时不自觉握了一下周意的手腕。
周意浑身发颤,“姐——”
就这一个字,足够击碎慕青临的理智,她恨不得立刻将周意拽到自己怀里,親吻她的嘴唇,撫摸她的身體,逼她用最嬌軟難耐的聲音叫她的名字。
想起酒醒后那个惊心动魄的早晨,慕青临一身热烈凉下来,放开了周意。
周意本能往后退。
这个动作刺痛慕青临的眼睛,她紧攥着车钥匙说:“小九,别记恨我。”
慕青临的声音很低,从周意的耳膜压到心脏,沉得她连呼吸都开始变得困难,她想逃走,可慕青临还在继续说话,“在医院承诺你的,我一定会做到,但是已经发生的,我不知道怎么道歉。小九,你教教我,我应该怎么做才能得到你的原谅?”
周意不知道,她没有任何一秒觉得慕青临有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况且,那晚的经历对她来说是珍宝,和道歉扯不上半毛钱关系。
慕青临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周意半掩在帽沿下的表情,慌张、闪躲、焦急、内疚,什么都有,独独不见怨恨。
慕青临抿直的嘴角悄然松动,“还是,你觉得我后半辈子只配活在内疚里?嗯,该是这样。你已经有了别人,我明明知道,却还要用那种不齿的方式伤害你,我以后只配活着受罪,死后下地狱,或者哪天被那些经我手受到道德、法律制裁的人报复,暴毙街头……”
“没有!”周意忽然出声,咬字又急又重,“我和她没发展到那种程度!你不用这么诅咒自己!”
慕青临心里泛起波澜。
果然是假的。
她看中的这个姑娘还是一如既往地藏不住心思,她才说了几句,就全露馅了。
只是,为什么连让她死心的借口都能轻易反口,却对离开她的真实原因守口如瓶?
慕青临漆黑的瞳孔紧锁着周意,心口微微发凉。
小九,二十岁的你到底遇见了什么?
那么小,没人帮你。
现在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回来了,身边的人还一个个都在怪你。
很难吧,还有那些伤,看着都疼。
……
慕青临握了一下手,然后抬起来,在周意依旧执拗的目光下,摸了摸她已经长得很长的头发,说:“好,不说了,以后都不说了。”
周意目光震动,回想起自己刚才说了什么,顿时后悔得无以复加,她不该再给慕青临透露这些隐晦线索,可她对「报复」两个字的印象太深刻了,一点也听不了。
她真的不会演戏,尤其是在慕青临跟前。
“你带我来这里,是真的想和我聊纪录片的事吗?”周意开门见山地问,老这么悬空吊着,她撑不了多久的。
慕青临说:“不全是。纪录片我们确实要拍,但昨天到今天还在组建拍摄团队,明天才是第一次正式会议。”
“嗯……”周意应声,她刚在电话里说了,明天一天的会,“那你今天为什么叫我出来?”周意问。
“带你看耳朵。”慕青临说:“你上周来的时候,我刚好陪符晓产检,应该有看到你。算算时间,差不多就这两天复诊。让你自己从大学城过来怎么都得折腾一个小时,我反正有事,就想着捎上你。”
竟然真是这样。
周意心里离谱的念头被证实,不止没有高兴,反而更加心慌沉重,“我们已经没关系了。”她狠着心说。
“谁说的?”慕青临笑了一声,看着周意眼底一闪而过的惊慌,说:“你不是还愿意叫我姐?只要你还叫,我就不会放着你不管。”
周意哑口无言,那是她为了圆微信里那声「姐」的谎,不得不承认的,如果可能,她其实想做个彻彻底底的坏人。
而这个「不得不」给了慕青临退而求其次的可能,她在医院的时候就已经抓住了,以后只会越抓越牢。
“小九,我不能骗你,六年的感情不是说算就能算得了的,现在站在你面前这个慕青临多少还对你心存爱慕。
但她已经在很努力地把自己往出抽了,你得给她时间。或者,你还可以配合配合她,让她尽快适应一个做姐姐的角色,真真正正放下你,去过新的生活。”慕青临用真切的语气说出了最假的话。
周意第一反应是心脏像在被成群结队的蜂蛰,想到慕青临可以过新生活,她马上按住胸腔里喷涌的酸楚,问她,“怎么配合?”
慕青临说:“像早上问我要吃什么馅儿的包子一样,直视我。”
“……”总看着,到要走的那天了,她还能挪得动步子?
慕青临却说:“你总回避,我找谁去适应新的身份?小九,最开始,你不就是想做我的朋友?现在心平气和地回到原点不好吗?”
“好……”
“那就别老低着个头……”慕青临用指关节抬了下周意的下巴,笑着说,“我又没训你。就算训了,你确定以前是这反应?”
不是。
以前横得快横着走了。
“行了,先走吧,站这儿挡不挡路。”慕青临勾了下周意的肩膀,带着她往出走,顺便问:“临时工的事,是不是翻译更顺手?”
没什么顺不顺手,她现在什么活都能干,就是,“翻译赚钱多。”
慕青临一下子笑了,“小财迷……”
慕青临熟稔的取笑语气和以前如出一辙,听进周意耳朵里,差点酸得她心脏停跳。
她知道想活就得离她姐远远得,但她更想让她姐去过新的生活。
——
周意最终还是被慕青临亲自送回来了,她说要去学校接慕正槐,顺路。
这话不假。
慕正槐今天只有上午有课,下午要回研究所。
“爸,你那儿最近有没有需要翻译的资料?”慕青临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