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打我电话什么意思?”周意说。
杜文菲,“没什么意思啊,老同学叙叙旧而已,别紧张。”
杜文菲从容掌控对话主动权的反应让周意很不舒服,她懒得掰扯,直接道:“想叙旧找别人,我们之间什么关系,你比我清楚。”
杜文菲笑着说:“单论我们之间,确实没什么旧可叙,但如果加一个慕青临呢?”
周意呼吸一沉,稳着声说:“和慕青临有什么关系?”
“你不知道?”杜文菲反问。
周意回得非常快,“我应该知道什么?”
杜文菲又笑了一声,淡淡地说:“不就你们是一对儿同性恋。报社家属院旁边的巷子,你和她做了什么,应该还没忘吧?”
周意脑子里嗡得一声,只能想到两个字:果然。
以杜文菲的秉性,被她知道这事儿,她和慕青临基本在劫难逃了。
可是她姐才刚好一点……
周意紧攥着的手松开,快速起身出了教研室。
“你想怎么样?”周意强压着情绪问杜文菲,“捅到她单位,还是我学校?杜文菲,你也就只有这点本事。”
杜文菲罕见得没有恼怒,而是换了一副胜利者更加游刃有余的腔调,说:“放在当时,让你们成为过街老鼠无疑是我最好的选择,现在么……”
周意听到了指尖敲击硬物的规律声响。
“周意,出来,我在你们学校对面的甜品店。”杜文菲咬着牙说:“今天就把我们之间的账一次算清!”
周意不知道这一去会面对什么,但她没得选。
“二十分钟内到。”周意说。
杜文菲,“别怪我没提醒你,我们见面的事,你最好别告诉慕青临。否则遇见她,跟她在一起会成为你这辈子最后悔的事。”
周意心跳停了一瞬,恢复后莫名烦躁。
和她姐谈恋爱的事儿一旦被捅破,最差不就是让人戳两下脊梁骨,她有什么好后悔的?
周意不想往深了想,可是不受控的理智在她拒绝之前,就已经把她死死扽在了「杜文菲话里有话」这个事实面前。
“你还有十九分钟。”杜文菲漫不经心地说。
周意怔然回神,大步朝楼梯口跑去。不到十五分钟,她坐在了杜文菲对面。
周意努力压着呼吸,说:“我们的账,你想怎么算?”
杜文菲高傲地靠着椅背,把桌上的文件袋推到了周意面前,“看完这里面的东西,你就知道了。”
周意蹙眉。
刚在电话里,杜文菲手指敲的应该就是这个,声音没那么脆,但又能敲得人心烦意乱。
周意拿过文件袋拆开。
看到首页周鸣的照片,周意瞳孔剧烈收缩,再也控制不住脾气,低声吼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没什么啊……”杜文菲端起饮料抿了一口,轻飘飘地说,“就是好心告诉你一声,你爸妈根本没去什么地理杂志,他们的人事关系始终在报社,一直到死才变得查无此人。”
周意难以置信,“这怎么可能!”
“可不可能,你看看就知道。”杜文菲用下巴指指周意手里的资料,说:“今天刚拿到就给你送过来了,别说我不念同窗之情。”
周意一动不动地盯了杜文菲很久,把厚厚一叠打着报社水印的纸从文件袋里抽出来,一字一句往过看。
越看心口越凉,到最后四肢已经麻得没有知觉,只听见自己不解地问了一句,“怎么可能……”
——
晚上十点,加完班回来的慕青临一面往里走,一面敲着手机键盘问周意人在哪儿。
今天是周五,他们的项目又验收了。
按理来说,周意这个点应该在家等她才对,可她进门的时候,屋里却没有一丝灯光。
慕青临冲完澡出来,从冰箱里拿了瓶水拧开,一口气喝下半瓶,而后转身靠着冰箱门,上滑了两下屏幕。
快半个小时了,周意还是没有回她的微信。
慕青临头一回遇到这种情况。
周意这人有个臭毛病,她不想理谁,那人就是把她微信戳爆,她也懒得看一眼。可如果这人是她看中的,她就算累得昏过去,也能立马清醒。
慕青临是后者,往常的交流上,只有她鸽周意的份儿,周意还从来没有这么长时间不理她过。
慕青临的视线在屏幕上停留片刻,放下水,拨通了周意的电话。
枯燥的提示音一下下震着慕青临的耳膜,她隐约听到了……周意的手机铃声?!
慕青临猛地转头看向阳台,黑乎乎的,只能看见被晚风吹得如同海浪一样的窗帘。
慕青临拉下手机,大步往过走。
盆栽,圆桌,藤椅……
阳台没人,铃声也停了。
慕青临立刻重播。
很快,铃声从阳台一侧传来。
那里摆放着周意从家具市场淘来的双人吊篮,开口背对慕青临站着的方向。
慕青临快步走过来,将吊篮转了个方向。
“呵……”慕青临笑着吐了口气,问抱着膝盖,蜷缩在里面的周意,“在家怎么不吭声?”
周意趴着的姿势没有一点变化。
慕青临叫了周意一声,她也没有应。
慕青临察觉出不对,想摸摸周意的头。
刚碰到,她就像是突然惊醒一样,用力将慕青临的手挡开。
周意挡过来的速度非常快,手背打在慕青临腕上,发出很重一声「啪」。
阳台陷入一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