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烨偏过头示意,王滇便将另一只也给他戴了上去,梁烨有些不太适应,盯着他的耳朵道:“你的呢?”
“我不用戴。”王滇停顿片刻道:“再说若你我都戴着一样的,那些大臣们怕不是要疯。”
梁烨不置可否,抬手摸到了他的耳后,摩挲了两下,便将他脸上覆着的那张面具给揭了下来,露出了那张跟自己一模一样的脸。
泛着凉意的手指轻抚过他的眉眼,王滇下意识地闭了闭眼睛,抓住了他的手。
“突然送这个作甚?”梁烨单手将那信封拆了,甩开了叠起来的信纸。
“就当玉佩的回礼。”王滇拨弄了一下他的耳垂,“不喜欢?”
不等梁烨开口,他便不紧不慢道:“不喜欢也给我戴着。”
梁烨抱着他开心地笑了起来,将信塞给了他。
王滇坐在他腿上一目十行看完,淡淡道:“东辰要送公主来和亲?”
“老太婆已经应下了。”梁烨往后一仰,胳膊肘懒懒地撑在桌子上,不肯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丝表情,见他毫不留情直接起身,下意识地去抓他的袖子,“朕是绝对不会——”
“东辰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送个公主来和亲?”王滇转过头来看着他抓着自己袖子的手,眉梢微动,“你绝对不会什么?”
“……不会娶别人。”梁烨神情坦荡道:“朕只娶你。”
王滇戏谑笑道:“怎么不是我娶你?”
梁烨兴致勃勃道:“自然可以,朕先娶了你,你再将朕娶回去,你做朕的皇后,朕便做你府中的夫人,最好再给朕挣个诰命。”
王滇抽了抽嘴角,这等离奇的思路他果然还是望尘莫及。
“信上提到的临图之盟是什么?”王滇看着眼熟,但一时想不起来在哪本史书里看过。
“梁国大都曾叫作临图。”梁烨走到他身边,沉声道:“两百年前大安朝内乱之后,各地战乱不休,直到百年前才勉强形成了南赵北梁东辰鼎立之局,七十年前,三国君主共聚临图,订立盟约互不侵犯,互相结亲,守望相助,这就是临图之盟。”
经他这么一提醒,王滇终于有了印象,疑惑道:“可是当年订立盟约没多久,南赵就撕毁了盟约,不是作废了么?”
“只是三国默认作废,但谁都不曾在明面上提及,不然你以为崔语娴凭什么能进宫?她亲舅舅可是东辰国君。”梁烨嗤笑一声:“梁高荒yín 无度不思进取,竟让崔语娴掌权这么多年,朕早晚掘了他的坟。”
王滇呛了一下,神情复杂道:“还是别了吧,好歹是你亲祖父。”
但仔细想想也着实可气,当年梁国乃是三国之中实力最强最有可能一统天下的国家,结果自打崔语娴接手,国力便一度衰落,若不是底子厚,恐怕还真不一定能撑到现在。
他走到偏殿,蹲下来看沙盘上的四国地形图,东辰西面是南赵,西北接北梁,东北接楼烦,东南两面临海,自打申尧继位后,他改革了经济制度,促使商业繁荣,开放渔林,大力发展渔业和盐业,不止赵国梁国,甚至楼烦和南疆以及再往外的诸多小国都很依赖他们的盐业,东辰多富商,甩开了南赵和北梁不止一截……
“前些年东辰和楼烦频繁打仗,从楼烦那里拿到了不少战马。”王滇揣着袖子道:“申尧恐怕早就有一统天下之心,崔语娴能在梁国折腾这么久,恐怕他也在其中使了不少力气。”
“这次崔语娴的寿宴东辰、南赵、还有楼烦都遣了使者过来。”梁烨不知道从哪里拿的根花枝,点了点大都的位置,“朕推测,申尧想借机在明面上利用朕毁了临图之盟,好让他能光明正大的出兵。”
王滇挑了挑眉,“你觉得是东辰先动手?”
“南赵新帝刚继位不久,自己还一堆烂摊子没收拾完,没那个闲情逸致来打北梁。”梁烨垂眸道:“怕只怕楼烦和东辰两面夹击,南赵或许趁机来分杯羹,但不会是主力。”
“焦帅也这么认为?”王滇问。
梁烨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南边有焦文柏震着还能撑个一年半载,北面没了魏万林就是层墙纸,必须尽快替了崔锦,但崔锦后面有崔语娴,朕要赶在她对南军下手之前,夺回北军。”
王滇盯着脚下的沙盘,梁烨这副认真的模样难得一见,而同样这也是梁烨给他的合作信号。
“这次的寿宴至关重要。”梁烨拿着花枝轻轻点了点他的手背,“朕知道你和闻宗想徐徐图之,但科考舞弊一案你也看到了,拖只会死得更快些。”
王滇伸手握住了花枝的末端,抬起头来看向他,“那就快刀斩乱麻。”
梁烨冲他勾了勾嘴角,“就算九死一生?”
“若我贪生怕死,就枉费你这般谋划了。”王滇淡淡一笑,“我还等着封赏下来的荣华富贵呢。”
梁烨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朕自然不会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