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琅琅语气真诚,“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智,劳其筋骨。阿弥陀佛。”
欧阳昱憋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但旋即眉头又皱了起来,“不光是老魏,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如今京中这一帮蠢蛋,只顾着蝇头小利,不顾大局。你在这里,只怕老魏是帮不上你的忙了,甚至还得你扶他一把。旁边还有景泰公主对你虎视眈眈,你,还是跟我走吧。”
陆琅琅摇头,“皇帝对你如此信任,未尝不是因为我在京中,你想让他放我走,怎么可能?”
欧阳昱也知道在这个节骨眼上,皇帝是不可能放入琅琅跟他走的,但是思来想去,他无论如何都放心不下,“不然我还是去找皇帝说一说,看他能不能格外开恩。”
陆琅琅知道他是关己则乱,抱着他使劲儿乱摇了一通,“不要,不要,不要。我觉得京城挺好玩的,我刚才找到了乐子,你可别扫了我的兴头。”
此言一出,欧阳昱再也无话可说。
欧阳昱走后半个月,京中的气氛就微妙了起来。
陈阁老在七夕之后就告病在家,陈府大门紧闭,女眷也不参加任何京中的聚会。刚开始,京中众人只以为陈阁老这是丢了面子,所以暂避风头。
可是,第一个觉察出不对劲的,就是魏芳韶,他是阁老,陈夙不在,好多事情就落在了他的身上。魏芳韶恨不能一个人劈成十个用,再加之东宫近日新得了胡氏姐妹,关起门来,已经快活得忘乎所以,完全把魏芳韶抛在了脑后,有什么事情,只派人跟魏芳韶递个信。两边各忙各的。
首先是尚书省的人频频发难,发下去的诏令,一会儿说这个事不行,得再复议;一会儿说某个关键的官员病休,难以执行。
魏芳韶勃然大怒,这些人的小心思,他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原本都是抱着陈夙大腿的人,如今陈夙跟太孙斗法,这些人居然拿政事作码,这是打着灯笼上茅房—死吗?
魏芳韶一反往日温和的作风,你病得严重不能做事是不是,来,我请御医给你看看。
御医:啊呀,这病严重啊,没有个两三年好不了。
魏芳韶:行了,这位大人,真是辛苦了,您在家好好歇着吧,不过您的病能好好养着,但是这朝廷的职务不能空着啊,放心,我立刻从吏部那里指任一位过来,您的职位,等您病愈了,再等着吏部任命吧。
装病的那位:不,阁老,魏阁老,我,我三天就能好……
魏芳韶:你好好歇着吧。
这边头一个刚歇着,后面那些告了病假的,立刻就纷纷痊愈,各就各位。
告病不行,又来一遭,诉苦。
“魏阁老,这事儿真的不行,您看往年的惯例是这样的,今年的情况又特殊,真的不是下官刻意刁难……”
魏芳韶,“行啊,这样吧,这件事情,不用你办了。来,我另指派一位官员协助你。要是他办成了,你办不成。你就给跟他换个位置吧。”
诉苦的那位,“不,阁老,魏阁老,这事,容下官再思量思量,务必办妥,阁老放心。”
有识趣的,自然也有不识趣的。
魏芳韶大刀阔斧,强硬地换了一批新血,整个朝中虽然还是各种幺蛾子不断,但是大局是渐渐地稳了下来。
陈夙那边的亲信,就将这些进展一字不漏地禀报了陈夙。
陈夙冷笑着,“我倒是小看了这位讲经阁老了。往日还真看不出,他有这个能耐。”
“阁老,”陈夙的亲信想起了一件事,“您是不是也觉得不太像魏阁老平素的手段?”
陈夙眉头一紧,“这话怎么说?”
“魏阁老近日身边常跟着一个年轻人,男生女相,有人听到魏阁老称之为小六爷。此人武功极高,这次魏阁老出手,身边都跟着他。”
“小六爷?这名字,我怎么好像在哪里听说过?”陈夙绞尽脑汁也想不起来。
“传说中,欧阳昱有一个同性相好的,此人曾经手刃卓昌河,立下赫赫战功。但是并没有正式的军职在身,颇为神秘,下官查了许久都没有查到此人出身。这个小六爷很可能就是那个小六爷。”
“你的意思是,这些都是这位小六爷的手段。”
“下官觉得颇有可能,魏阁老为人正直,向来走的都是光明正大的路数,遇上官员勾心斗角使绊子,按他的性格,应该是把人喊到面前,讲上一堆大道理才是。而这种专挑人死穴下手的狠准路数,老练得确实不像是魏阁老的手段。”
陈夙冷笑,“这个欧阳昱,手伸得可真长。将自己的夫人留在京城,宽慰了陛下的心,却将自己的情人派到了魏信的身边。他也不怕两头照面,在整个京城人面前闹出笑话。”
他沉思片刻,“让人继续给魏信找些小麻烦,那些重要的位置,可不能再出意外了。”连着丢了数个要职,他也心疼得很。虽说换上去的都是些无名小卒,却意外地能干,也不知道魏信从哪里挖出来这些人的。
“东宫那边怎么样了?”
那位亲信笑了,“那位,还什么都没发现呢!”
陈夙心中畅快,“往日还不觉得,如今看来,这位还不如李明琨呢。对了,欧阳昱不是站在他那边吗,改日让太孙见见欧阳昱的那位如花似玉的夫人,他要是闹出些不妥来,我倒要看看,欧阳昱还站不站他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