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琅琅由着他的力道感觉到了他压抑的怒气,她低声安慰他,“别生气了,大军在外,家眷留京,这是惯例。只是如今我刚嫁给你,半个孩子也没有,留我一个,份量未免太轻了些。”
这也是为什么欧阳昱在事前觉得皇帝留陆琅琅在京做人质的可能性不大。妻儿,妻儿,在别人的眼中,自然是儿子更重要,如今陆琅琅不过刚嫁给他,儿子女儿还都是没影的事儿呢,留陆琅琅一个新夫人在京,实在是威慑不大。但是,老皇帝这一招,居然还真的拿住了欧阳昱的要害。
欧阳昱凝眉,“难不成是有人跟陛下透漏了你的底细?”
陆琅琅思来想去,“不太可能。我现在是登州蓬莱陆家庄默默无闻的陆氏,谁能跟我其他的身份想到一块去?”
两人面面相觑,陆琅琅看着欧阳昱难得一见的严肃,竟然跟家翁欧阳鸿义更神似了三分,她突然有点牙疼的想到了一个可能,“阿爹当年是不是就是个不爱权势爱美人的人,给陛下留得印象太深,所以……”
欧阳昱被她这么一点,心想,还真有可能。虽然老爹没怎么说过他跟老娘之间的事情,不过看老两口都这么大年纪了,有时相视一笑都能肉麻倒一片,年轻的时候,肯定没少得瑟。他陡然苦笑不得,这叫什么事啊!另类的父债子偿吗?
陆琅琅扯了扯他的手,“没事的。我又不是那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人。若是没事了,我就找个替身,让她去庙里念几天的经文,我就溜去找你啊。我可以常去,你可以常回啊。根本不是个事啊!”
欧阳昱又好气又好笑,心中还有愧疚,“只是把你困在了京城。”
陆琅琅冲着他挤眉弄眼的,“这里可是我的地盘。如今还又圣人给我撑腰,只要你把大将军的位置坐稳了,谁还能拿我怎样!”
话是这么说,可是把他的心头肉生生割下丢在京城。欧阳昱心疼地叹了口气,深深后悔自己太大意了。
两人携手出了宫,前脚刚进了府,后脚大太监王瑾之就亲自带着册封的圣旨就赶了过来。
来到将军府门前,他不由得一愣,这门子怎么好像换人了,前几日他替皇帝来查看这座府邸时,肯定不是这脸上带着硕大的一个刀疤的壮汉迎接的他,礼部也绝对不会挑出这个形象的人来做门子。再等他进了府中,连个摆香案服侍接旨的人都没有。整个府邸空荡荡的,感觉说句话都能有回声。
王瑾之目瞪口呆地望着新上任的二品诰命夫人陆琅琅,“欧阳夫人,这人呢?人都哪去了?”连给他端茶倒水的,都是身有残疾的军汉。
陆琅琅一本正经的回答,“人啊,都关着呢。”
“关着?!”王瑾之实在想不通干嘛要把府中下人都关起来。
“嗯!”陆琅琅一本正经地点点头,“将军手掌军务,关系的都是数十万将士的姓名,这些下人,问他们一个出身来历,都说不清楚明白。这些人,如何能用?所以将军就抽了些退伍的军汉过来,一个一个细细盘问,查明无误的再用不迟。反正将军过两天又要走了,这府里就我一个人,能有多少事?”
王瑾之简直哭笑不得。
“再说,我阿翁和阿婆也给我准备人了。”陆琅琅突然冲着他眨眨眼。
王瑾之谨慎地向周围看了又看,跟着他一同来的侍卫和小内侍们都在前厅被欧阳昱请喝茶呢,这待客的小花厅,的的确确只有他跟陆琅琅两个人,其余的连只飞虫都没有。王瑾之试探地问道,“你的阿翁,阿婆是?”
陆琅琅笑眯眯地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封信递给他。
王瑾之接过,信封上什么也没写,拆开之后,里面是谢晗熟悉的笔迹。信里简单的问候之后,就开门见山地跟他介绍了陆琅琅跟他们夫妇之间的关系,后面更有宋老夫人亲笔写了两句,嘱咐他要好好照顾陆琅琅。
陡然得知故人地消息,王瑾之一口气没按住,眼泪就落了下来。他忙从袖子里掏出了帕子,点了点眼角,“让夫人见笑了。”
“一点都不见笑,真的。”陆琅琅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接过了他手里的信,两手一搓,便成了粉粉碎的一堆碎屑。
王瑾之有些惊讶,又觉得这才是理所当然,否则,欧阳昱怎敢把她一个人留在京城里。
他想了想,“您要是缺人手,我倒是可以给您送两个人。都是您阿翁当年府上得用的人,只是当年出事的突然,照顾得不周全,所以他们现在的日子也过得寻常。明日我明日就让人送来,您要是看得上,就留下。”
陆琅琅真心实意地向他行了个礼,“公公,日后我在京城,就仰仗您了。”
“您千万别这么说。”王瑾之心道:就您这剑走偏锋、花样百出的性子,我俩日后还不知道是谁仰仗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