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17日凌晨,小阿珍去了。
早便知道房东家忌讳,金宝把早先联系好的两个扛夫请过来,又有白艳与隔壁李大妈和陈嫂帮忙,一切收拾停当,连夜悄无声息地将小阿珍葬到了她爹身旁。除了一地黄纸,一撮烟灰,谁也没惊动,谁也没打搅。
赏钱打发了扛夫,两人回到院子里,天已蒙蒙亮。金宝呆呆坐在床上,发了半响呆,才喃喃地说:“她之前说要吃月饼的,还没吃上啊。”
白艳挽着袖子蹲在院子里想生火,奈何手生,怎么也点不着,最后还是李大妈给送来了两碗粥。端着粥进来时,白艳恰听到金宝说话,没做声,她把粥碗放好,又把金宝拉过来坐下。
“吃吧,吃完,还要活下去。”递了把勺子给金宝,白艳一边吃粥一边说:“我工作的书局在招厨娘,一个月四块钱,不算多,但也够了。之前我还看到百货大楼也在招柜员,买服装鞋袜的,你也算有经验。我问了,人家是按销量发工资…”
她絮絮地说着,金宝只是愣愣地坐着,白艳也不管。吃完粥,她拿出手帕擦了擦,从手袋里拿出一张纸放到金宝面前:“我方才说的那些工作地址都写在这里了,也不急着上班,但也别拖久了。我等会儿还要上班,就先走了。”
起身走到门口,想了想,白艳又道:“你以前同我说人活着不总是为了自己,以前为爹娘,再为姐妹,那现在就当为了我,你也该好好活着。”
“之前的账我也没算,我知道你有记着,有多少你自己心里有数。那些原是我攒的赎身钱,你晓得的,那就是我的命。现在我的半条命是阿璇帮我撑着,剩下半条全在你这里了,有一分是一分,你都得还我。”
小小的房间安静下来。
清晨的迷雾渐渐散开,带着暖意的阳光洒在不大的院子里,洗干净的床单微微飘起,院墙上的三角梅似乎恢复了一些活力。
眼泪砸进粥碗的声音微不可闻。抖着手,金宝拿起勺子,把凉粥大口大口地塞进嘴里。她鼓动着腮帮,咬牙切齿地吞咽着,凉粥混着眼泪,混着委屈,痛苦,解脱,统统都吞进了肚子里。
照例是平常的一天。校对稿件,核对印件,处理排版…因为前一日晚间基本没有休息,白艳总有些昏沉,哪怕喝了咖啡也不顶用。到午间,宋幼丞察觉到她精神不济,以为是工作过多所致,马上紧张地请她回家休息。白艳拗他不过,又记挂着找穆星说小阿珍的事,便答应了回家。
收拾好东西,她便往医馆赶去。
昨夜白艳借到电话打去穆园时,女仆说穆星已休息了。想及穆星听闻小阿珍逝世可能有的反应,白艳只觉揪心不已,一路思前想后地设想了许多安慰的法子。不料到了医馆,门房却说穆星今日并未来医馆。
“没来?为什么呢?是不是生病了?”白艳忙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