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怅然若失,便干脆半蹲下来,将自己的耳朵贴附在林望舒肚子上,侧耳去听里面的动静。
他听了一会:“我听到里面好像有声音。”
林望舒抬手,摸着他耳朵边的头发,那一小撮头发好像略有一点点卷,并不够服帖。
她随口问:“是什么声音?”
陆殿卿蹙眉细听着,低声形容道:“像海浪在涌动,也许是我们的孩子在你肚子里游泳?”
林望舒想了想:“我觉得不是。”
陆殿卿:“那是什么?”
林望舒望着他那期待的样子:“我觉得——”
她残忍打破他的期待:“是我今天喝下去的鸡汤声音吧。”
陆殿卿默了片刻,之后掀起眼来,抿唇无奈地看着她。
林望舒看着他那沮丧而失望的眼神,笑得压都压不住。
陆殿卿起身,和她并肩坐下,承认道:“你说的有道理,应该是鸡汤。”
林望舒更加忍不住笑起来:“想太多没用,刚才你摸到了动静,知足吧。”
陆殿卿自己想想也笑了。
这时候,园林中幽静,也没什么人,他干脆抬起胳膊来,将她揽在怀中。
林望舒也就靠在他肩膀上。
傍晚的霞光犹如轻纱一般笼罩着他们,陆殿卿的声音低沉缱绻:“在外面很忙,顾不上想你,不过晚上会想,特别想。”
林望舒软软地道:“我有空了也在想你……”
陆殿卿垂下眼睛,幽深的眸子低头凝视着她:“还记得最初我们要谈对象前,你和我提过的吗?”
林望舒看着远处掠过湖面的蜻蜓:“我记得。”
陆殿卿声音轻而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低落:“那个时候我就犹豫过,怕自己不能照顾你,会让你受委屈,现在觉得,我确实做不好。”
林望舒仰起脸:“其实也还好,我这不是过得挺好的吗?”
陆殿卿静默地望着她,之后温柔而无奈地笑了。
他微侧脸,俯下来琢吻她的唇:“其实有时候我有点恨你的没心没肺……”
这个角度,让他们两个挨得很近,大半身子都紧贴在一起,而他低低的声音就在她耳边,低沉缱绻,质地厚醇。
林望舒心便酥酥麻麻的,她软软地揽着他的脖子,仰起脸来,想亲他,只是这个角度她够不着他,于是唇便似有若无地划过他硬朗利落的下颌线。
他哪里受得了这个,身体微僵了一下,眸光转深,声音压抑而温柔:“可以吗?现在这个月份。”
落日西坠,彩霞漫天,晚风之中,林望舒仰起脸,异样的渴望让她的眸子弥漫着别样的风情,墨黑的眸子也变得湿润起来,她低声说:“大夫说可以呢。”
她轻声说:“你不是也看了一些这方面的国外研究吗?”
陆殿卿额头覆了一层薄汗,声音哑得厉害:“我总有些担心。”
林望舒眸光落在他喉结上,线条凌厉的喉结在颤。
他一定在努力压抑着。
她便抬起下巴,用牙齿密密地咬他,很轻,似有若无地那么咬。
她知道他受不了这个。
陆殿卿的心瞬间爆炸开来,捧着她的脸狠狠地亲她,边亲边哑声道:“回去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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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望舒可以感觉到,他很渴望,但是全程都很克制压抑,将濒临疯狂的火山压在克制冷静的海面下。
也才差不多半年不见,他比之前沉稳了许多,也学会了更好地控制自己。
尽管林望舒发现,自己依然能轻易掌握他的情绪,但她又隐隐感觉,这只是很少一部分的陆殿卿。
现在的他,拥有了比自己所能看到的更为广袤的心灵空间。
这可能就是锤炼,或者说,他被他的经历重新锻造了。
她想问,但是却并不好开口,也不想让他有什么为难,所以只是试探着说:“这一段很辛苦吧?”
陆殿卿搂着林望舒的腰,微合着眼睛,低声说:“辛苦,不过也还好。”
林望舒便不说话了。
陆殿卿视线落在她眼睛上:“你最近比以前都努力学习?”
林望舒:“嗯……这不是懂事了嘛,意识到学习的重要性了。”
陆殿卿抬起手,长指拂过落在她湿润唇上的发丝:“我现在比任何时候更清楚而现实地意识到,在激烈的博弈与交锋中,科技才是硬道理硬实力。”
睫毛垂下间,浅淡琥珀眸子专注望她:“我的望舒这么努力,我很欣慰。”
他的声音温柔而疲惫,但是林望舒却听出了酸涩的无奈。
她胸口便溢出一种异样的情愫,那种情愫发酵,膨胀,让她的眼睛发热。
她想起这个世界消失的席铭,想起那个微不足道却影响深远的变形,从没有一刻,她那么真切地意识到,一只蝴蝶扇动翅膀可以引起怎么样的风浪。
席铭没了,科技树的某一个枝芽枯萎了,一个人的命运,两个人的命运,甚至所有人的命运都可能无形中受到了牵扯。
她并不喜欢上辈子那个冷漠疏离的陆殿卿,但是她却又忍不住会想,如果年轻的陆殿卿没有足够的成长,不能成为那个强大沉稳到仿佛看轻一切的陆殿卿,那么,他会成为什么样?
她怎么忍心让他去面对积弱不振的挫败?
于是她终于也抬起手来,抱住了他,将脸埋在他颈子间,汲取着他清爽宽厚的气息,低声说:“我的殿卿这么努力,我却很心疼。”
陆殿卿身形顿了顿,之后俯首下来,密集而轻盈地亲她,抬起她的下巴,切换着角度亲,温热的吻流连到她的唇畔、鼻尖和脸颊上。
最后,他探入其中,和她唇齿相接,舌尖交缠。
并不激烈,与其说是渴望,更不如说是温存的安抚,仿佛虫蚁久别重逢后的触角相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