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睁开眼睛,就看到了陆殿卿。
琥珀色眸子正安静地注视着自己,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这一刻,林望舒竟然有些恍惚,她脑中不知道怎么就浮现出那个三十多岁的陆殿卿,那个一丝不苟的陆殿卿。
四目相对,两个人都没说话,气息萦绕。
林望舒迷惘地看着他,竟然喃喃地说:“你是谁……”
陆殿卿俯首,眸中认真,声音却低而沉:“我是陆殿卿。”
林望舒:“哪个陆殿卿……”
陆殿卿:“这个世上有两个陆殿卿吗?”
林望舒:“有。”
陆殿卿便微靠近了,用唇啄了一下她的,声音压得越发低:“那我当然是你的爱人陆殿卿了。”
林望舒微怔了下,眨眨眼睛,认真地看着他。
陆殿卿抬手,揉了揉她的脸颊,那脸颊嫣红,或许是紧贴在绣枕上的缘故,上面被印出一些纹路来。
林望舒便觉得,很喜欢他这样,能感觉到他手中的温热,还有那种很宠的包容感。
陆殿卿看着她懵懵的样子,温声道:“已经快九点了,我们吃点东西,就得出门了,你得醒醒了。”
林望舒想起来他姑姑说的,还得去各家串门吃饭,便有些无奈:“先去谁家?”
陆殿卿;“先去我姑家吧。”
林望舒一听,脸都垮了:“好吧。”
陆殿卿安慰她:“我姑母是这一班亲戚中最讲究的,先去了她家,后面的就随意了,也省得你还得惦记着。”
林望舒轻哼一声:“我才不惦记呢,反正丢人也不是丢我一个人的人,我屁股一拍走了,你得收拾残局。”
陆殿卿便笑出声,他俯首,竟忍不住又亲了她一下,低声说:“自己娶的妻子,惹出来麻烦,只好自己认了。”
他这么亲了一口后,竟然有些放不开了。
林望舒感觉到他的意图,小声嘀咕:“别闹了,天都亮了。”
陆殿卿:“大门闩着,反正也没人来。”
林望舒瞥了他一眼,很认真地道:“你昨晚已经四次了,你还想怎么样,年轻人纵欲过度对身体不好,你要修身养性,好好保养身体,将来才能图个长久。”
陆殿卿抬眸,他眸中像是着了火,哑声问道:“你哪来这种说辞?”
林望舒:“多看书,学一下就知道了,不行你先看看《赤脚医生手册》吧。那可是了不起的书,是有史以来挽救过最多生命的中国最伟大医学著作,里面也可以让你知道一些这方面的知识。”
在云南不少男知青都偷偷地看,林望舒也从朋友那里拿到过,结果发现部分的书页都要被翻烂了,还被撕下去一部分!她只好连看带蒙的!
陆殿卿却没听进去,他轻轻咬住她的颈子,沙哑含糊地道:“你给我讲就行了,教我。”
林望舒:“先洗洗吧。”
陆殿卿想想也对,便抱着她去洗,洗的时候,他不免有些怜惜:“很疼对吧?”
林望舒想到他的意图,她还是故意道:“我拿针戳你两下放点血你就知道了。”
陆殿卿默了下:“对不起。”
林望舒看他这样,以为他良心发现:“其实没事。”
她想着现在他消停下就可以了。
谁知道陆殿卿道:“这次我会改进。”
等到一切结束,林望舒委屈地道:“饿了,你去做饭给我吃。”
本来她觉得应该公平些,两个人一个做饭一个洗碗,但现在她觉得自己已经很辛苦了。
就应该他都干了。
陆殿卿却是颇为心满意足,一脸神清气爽:“好,我给你做,你想吃什么。”
说着这话的时候,他拉开了窗帘,阳光从几何雕花窗棂洒进来,落在靠窗的清漆桌面上,又折洒到了房中各处。
林望舒侧过身去,懒懒地道:“随便吧,我又不挑嘴。”
陆殿卿已经拿了一件衬衫来穿上,他系着衣领扣子,道:“你先躺会,等吃了饭,我们就过去我姑母家。”
林望舒觉得有个男人伺候自己早饭也挺舒坦的:“好……”
陆殿卿却伸出胳膊。
林望舒:“什么?”
陆殿卿:“袖扣。”
林望舒很无奈地看他一眼,不过还是伸手帮他系好了:“你以前是自己系吧?”
不然谁还能帮他呢。
陆殿卿:“以前没人帮我,当然我自己,现在我结婚了,我就想你帮我系。”
林望舒觉得这理论好像哪里不对,但也说不上来什么。
一时陆殿卿又俯首揉了揉她的头发,这才过去厨房洗手做饭了。
林望舒侧躺在那里,望着床头柜上的台灯。
那是磨料玻璃罩的台灯,竟然还是一个意大利底座。
她这么胡乱研究着,脑中灵光一闪,刚才他的话好生理直气壮啊,结婚和不结婚果然不一样!
幸好他还是知道要做饭的。
吃过饭后,两个人都换了衣服,略打扮过了。
林望舒看着穿戴齐整的陆殿卿,其实还是颇为赏心悦目的,当下倒是把刚才那点幽怨全都抛了:“陆殿卿,你这样子更好看了。”
陆殿卿:“是吗?”
林望舒:“昨天我那个伴娘,孟绸你还记得吧,她昨天使劲夸你,觉得你相貌堂堂,一般人都比不过,我听着也挺赞同的,告诉她我的爱人当然最好看。”
陆殿卿眸中便带了笑,低声说:“你可以替我谦虚一下。”
林望舒:“好好的干嘛谦虚,长得好看就是好看,这必须得承认。”
陆殿卿越发笑了:“我们准备出门了。”
林望舒:“怎么过去?”
陆殿卿:“骑自行车,我带你。”
陆殿卿拎起旁边的一个网兜,里面是两瓶洋酒,他把洋酒递给她:“这两瓶酒还是以前我父亲从国外带回来的,据说挺贵,我们带着这两瓶酒,到了东安市场再买点时令货就足够了。”
林望舒拎在手里:“好。”
这些人情世故反正她也不用太操心,她觉得陆殿卿可以操心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