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望舒回到家时,宁苹正在那里做毛活,这是关彧馨安置给她的,她以前不会,现在才学会的,做得还挺认真。
林望舒看到她,便想起来,和她说起自己二哥过去廊坊的事。
宁苹那脸色顿时变了:“那什么时候回来?”
林望舒:“谁知道呢,我估摸着得这件事过去了吧。”
宁苹低着头,半响不吭声。
林望舒想着自己哥哥今天那样儿,也是不好说什么,自己哥就一大老爷子,脑袋瓜子没往这边琢磨,满脑子想的都是三节棍啊淘换古董啊,她能有什么辙,总不好劝人家姑娘什么。
等回头自己二哥还是不开窍,白白耽误人家,要是伤心,那就先伤心这一场。
宁苹闷不吭声了一会,就继续低头织毛活了。
林望舒起身过去书桌前,打开了今天借来的书,赶紧看起来。
只有一个月的时间,她得尽快做题。
她现在是想着,赶紧把所有题要么做一遍,有难题再誊抄下来,这样以后还可以复习的时候慢慢融会贯通。
也是赶上心劲儿高,一口气做了一套数学真题,她发现倒是畅快得很,对了对答案,最后一道大题没做出来,前面有两道题拿不准,还有一个得数错了,其它竟然也都会。
这让她有些意外,想着这题确实也是相对简单了,照这么说的话,一百分自己竟然能考七十多分。
这在高考放开的头一年已经很好了,更何况语文她比较有把握。
她一下子来劲了,便开始又做了一套物理和化学真题。
这边做着题,时间也就过得快,不知不觉傍晚了,宁苹已经做好饭了。
林望舒物理做得也可以,一半题目会,有一些有思路,大概知道什么方向,但是卡在某处过不去,当然也有几道,是完全不懂了。
至于化学,倒是也不难,但是那些颜色性状什么的还是不熟,她需要再多了解一下,幸好现在借的这些书里面,信息量比书本上大,很多地方讲得更透彻详细,也更利于她融会贯通了。
她掐指算了算,时间肯定是有的,但是物理化学是弱项,终究让人心里没底,总怕万一学不好。
当下先把错误的题目都用符号标注分类,想着现在做了三套卷子也累了,先休息,今晚上把这些错误题目都誊抄下来,明天继续再做。
起来后,她发现自己鼻子更堵了,头也有些晕沉沉的,便很无奈,想着明明白天时候好像好了,怎么现在又严重了。
她不想感冒,万一感冒了,还得吃药,耽误学习时间,这都是麻烦。
况且万一陆殿卿三叔来了后,自己这病拖沓下去,面上也不好看。
她这么胡思乱想着,便让宁苹帮忙,给自己熬了一点姜汤,加了红糖,自己躺在床上歇一会,想着赶紧捂捂汗,免得真生病了。
宁苹看她这样,赶紧腾出锅要煮,这时候恰好林大靖回来了,问了问,便说:“用咱那个方子来擦擦吧,家里没葱了,我去买点葱。”
林大靖说的方子,是用葱白生姜加上盐,磨碎了,再放白酒一盅,然后用纱布包着来擦身上,用这个擦了后,被子里一发汗就差不多好了。
林望舒记起这个,也觉得好,林大靖就赶紧去买了。
这时候宁苹煮好了红糖姜水,林望舒先喝着。
很快关彧馨和林观海也回来了,听说林望舒病得厉害了,关彧馨难免叨叨几句:“早给你说让你在家好好待着,你非往外跑,你看病得更重了吧。”
一时不免抱怨了几句:“那个小陆也真是的,勾着你往外跑,不看看你正病着!”
林望舒:“妈,不是他勾着我,是我找他有事,回来的时候我不舒服,他还特意约了出租车呢,那个多贵啊!”
关彧馨:“你这还向着他了,你说你,这就向着他了,这天底下男人也就那样吧,可不能太实心眼!”
林望舒便不说话了,她是没什么劲儿,觉得嘴唇动一动都累。
心里想,一定是那天裤子被溅了水冻着了,雷正惠果然不是玩意儿。
这么胡思乱想着,林大靖回来了,买了葱来,剥了葱白,又切了生姜,和盐花一起碾碎了,调上了白酒,交给了关彧馨。
关彧馨用纱布包上,给林望舒擦前胸后背。
林望舒:“妈我自己擦就行。”
这么大了,怪不好意思的。
关彧馨:“你消停消停吧!”
林望舒只好不说话了,擦好了前面,又像乌龟一样被翻了壳擦后面,总算擦好了,捂上被子开始发汗。
这时候就听隔壁她爸林大靖说:“我刚出去买葱白,遇上胡奶奶了,她问我怎么回事,我说了,她还挺关心的,那意思是要来看看。”
关彧馨:“也犯不着吧,没多大的事!我估计睡一觉就好了。”
一时笑叹道:“胡奶奶倒是挺上心这件事的,我今天早上和她谈起这件事来,她和我说了许多话,我越听越觉得,陆家不是一般人家,咱们找他们家,实在是高攀了,其实想想,倒是有点提心了,咱们望舒嫁过去可别受罪。”
林大靖:“我看陆家也是地道人家,既然都领证了,应该不至于。”
林望舒鼻子还是有点堵,一边窝在被窝里哼哼着鼻子,一边说:“妈,你操心这个干吗,想太多没用,你看我都不操心这个。”
关彧馨好笑:“你怎么能不操心?以后你嫁了他,他们家那些事,可不得你多操心!”
林望舒学了这一晚上,又感冒着,脑袋晕乎乎的,她捧着自己脑袋:“妈,我嫁人后就要丢掉脑子,我没脑子了……我顶多操心操心我的学习工作,再操心操心我和陆殿卿的小日子,那些家族大事,我可操心不了!”
关彧馨听着都气笑了:“你这孩子,一天到晚寻思什么呢!”
一时给她擦好了后,又叮嘱了一番宁苹,让她晚上睡觉警惕着:“住不开,我也没法照应着,如果真烧了,可得叫我!”
宁苹连声说是:“阿姨你放心好了,我留心着,真烧了我肯定给她擦!我知道怎么擦!”
关彧馨这才放心。
大家都出去了,宁苹也出去做毛活,屋子里就林望舒一个人。
电灯关了,她缩在被子里,脑子晕沉沉的,听着外面沙沙的风声,便开始胡思乱想。
先想着今天做的题,想着那难度,虽然有些做错了,但是自己努一把力,赶紧补上,再多看看书,应该是没问题吧,其实大概思路竟然是知道的。
又想起雷正德,想象着他知道自己嫁给了陆殿卿,估计气死,再想那个沈明芳,那个雷正惠,想到她们那脸色,越想越美。
之后却是想起陆殿卿。
想起陆殿卿,心便柔软起来了,脑子越发一团浆糊,想着他真好,太好了。
怎么上辈子就不知道他这么好?
她胡思乱想着,甚至会想起自己当时哭鼻子,他哄着时说的话。
回想起这些,她竟然鼻子发酸,当时她怎么就没觉得什么呢?
还是说,其实心里隐隐有些期待,或者有所感觉,只是后来去了云南,音讯不通,五年的时间,艰苦劳作让她忘记了曾经那似有若无的温情?
她轻叹了声,又想着他的样子,他那么好看,好看得多看一眼都觉得怦然心动。
为什么上辈子并不觉得,只觉得那张脸太过疏远冷静,甚至理智得有些讨人厌呢?
她恍恍惚惚的,脑子里就浮出他今天的样子。
他呼吸都那么紧了,脸好像也红了。
他——
林望舒心里陡然一顿。
她突然想起他今天抱着自己时那略有些怪异的姿势了。
他分明是已经有了一些感觉,但刻意避着,怕自己触到,怕自己知道他的状态。
林望舒想到这一切,扯着被子,将自己捂在了里面。
她想起这些,竟然不好意思起来。
突然,听到外面说话声,有一个温和清沉的声音。
她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忙掀开被子,侧耳倾听,果然是陆殿卿!
他正和自己妈妈说话,听那意思,他知道自己病严重了,所以过来看看。
他还带了一个感冒药,是外国带来的,想着万一需要的时候可以吃。
林望舒便觉得,自己耳朵都发烫,才刚想到他,他怎么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