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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稚皱成一团的五官引得沈宜之问怎么了, 宁稚被酸得说不出话,只好用摇头表示没事。
沈宜之拿起筷子,夹了点她刚刚吃的鱼肉, 宁稚来不及阻止, 眼睁睁看着沈宜之吃下去。
酸味冲鼻, 刺激得人直拧眉。沈宜之咽也不是吐也不是。
醋放多了。她心里想着, 可明明是刚做菜,她却记不起自己是怎么神思不属地倒了那么多醋下去。
宁稚已经飞快地跑去倒了杯温水过来, 送到她嘴边,让她快喝一口。
酸意被水冲下去,舌尖余下一丝陈醋的苦味。沈宜之握着水杯,微仰了头,看站在她身边,关切望着她的宁稚。
“好点没有?”宁稚满脸关心。
沈宜之点了下头, 眼睛却依然看着她。
宁稚见她好了,很自然地把水杯从她手里接过来,把剩下的水自己喝了,口里的酸味这才淡了下去。
真是太酸了。宁稚怎么都想不出沈宜之这样行事严谨的人,怎么会误放这么多醋。
唉, 肯定是很担心梅导了。宁稚很能理解, 因为她也很担心。
“酸一点也好吃的, 而且开胃, 我今晚一定能多吃很多。”宁稚坐回自己的椅子上,很认真地安慰她。
好像很担心她会因为一道菜的失败而难过。
沈宜之心情再沉重,都忍不住有了笑意。
“吃饱就好了。”她说, 把鱼端开,将别的菜挪到宁稚的面前。
宁稚也没有非要吃那条鱼不可, 毕竟这么酸,真的吃完,胃肯定受不了,只是不免惋惜,沈宜之亲自下厨的机会很少,她真不想浪费。
她把筷子伸向别的菜,沈宜之看她的脸色,拿筷子的手有点用力,直到宁稚全部尝了一遍,没有露出不好的神色,才在心里松了口气。
“这个好吃。”宁稚卖力夸奖,把剩下的几道菜夸得天上有地下无。
沈宜之都被她说得好奇了,一一试过,中规中矩的水平,并没有超常发挥。
但宁稚不光夸,两颊也吃得鼓鼓的,又满足又开心的样子,跟平常一样,乖巧贴心。
好像在车里听到阮茵梦这个人真实存在时失态的人不是她,不顾她的感受,迫不及待要去找人的不是她,一路上魂不守舍的也不是她。
沈宜之把握不准宁稚的心思,好几次看宁稚,却看不出任何端倪。心里渐渐有些无力,像悬浮在半空,上不得下不得。
她垂下眼睑,拨了拨碗中的米饭,没什么胃口。
“你不吃吗?”宁稚问。
沈宜之几乎没有吃什么东西,小半碗米饭盛来时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
“不饿。”沈宜之说,“吃不下。”
怎么可能不饿,中午的飞机餐她就吃了两口,到现在都**个小时了,铁人也该饿了。宁稚有意见了,心情不好,也不能耽误吃饭。
“不行,会饿,碗里的这些要吃完。”她斩钉截铁地说,神态气势像个发号施令的小将军。
可她的眼神是乖乖的,没有一丝攻击性。
沈宜之的目光不由在她脸上流连。
宁宁从小就是个漂亮的小孩,现在长大了,脸上的稚气不知不觉间褪去,这份精致的漂亮却没有改变。
她跟小时候一样,善良体贴,很容易心软,总愿意体谅。
她比小时候开朗许多,更活泼,也更鲜明,在舞台上,在镜头前,从容又肆意。
沈宜之将眼前的宁稚跟她记忆里那个只要一个冰淇淋就能骗走的小孩一一地比对。
这样的宁稚,她想不出来有谁会不喜欢。这样的宁稚,也早就不是那个只有沈宜之可以依赖的小孩了。
沈宜之一时分不清自己是失落还是欣慰。
应该欣慰的,她们分开的六年里,她不知多少次希望,宁稚能拥有广阔的天空,遇到的每个人都善意,希望她平安快乐,亲友俱全,走得平坦的道路。
可此时,她竟然希望宁稚变回那个只有沈宜之可以依赖的小孩,只相信她,只待在她身边。
宁稚等了半天,见沈宜之只是怔怔地看她,也不开口说话,莫名有种奇怪的感觉。
“你今天怪怪的。”她唇角微微抿了抿。
沈宜之回过神,笑了一下,问:“哪里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