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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习惯什么?”她闷闷地问道。
沈宜之被她漆黑湿润的眼睛盯着, 一下子被勾起了愧疚。
宁稚等了几秒钟,没有等到她的回答,有些生气地埋怨:“你喜怒无常的。”
沈宜之想到这两天因为阮茵梦, 她确很少和宁稚说话, 从宁稚角度看, 大概就是突然冷淡, 突然不理她了。
沈宜之这才反应过来,她早就管不住自己了, 明明知道作为一个演员,入戏是基本素养,可她却毫无理智地介意宁稚对阮茵梦的喜爱。
宁稚被她的沉默弄得有些心慌,怀疑自己是不是说多了,便收拾了情绪,笑了一下:“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好让你不高兴了, 你跟我直说好了。”
想到刚刚沈宜之说“你别讲了”时的不愿多谈,越发觉得自己肯定是说错什么话了。
“你要是烦我了,也要告诉我。”宁稚让自己看上去很无所谓的样子,玩笑般说道,“你又不是不知道, 你嫌我烦的话, 我肯定不会缠着你。”
“没有, 是我自己的问题, 我以后不会这样了。”沈宜之立即开口,向宁稚保证,生怕她真的误会。
宁稚习惯性地留意沈宜之的神色, 确定她说的是真的,而不是客套, 才又高兴起来,接过了沈宜之手里的伞,把两个人都挡在遮阳伞下。
“我们快走,困死了。”
回自己车里的话自然是不再提了。
她照旧坐到沈宜之身边。
“下次没有戏份就不要跟着熬夜了。”宁稚又唠叨起来,像是有操不完的心。
沈宜之答应了,宁稚便满意地笑。
她放松身体,口中还在说着:“时间太赶了,明天就走,我还没在平城好好逛过,你以前来过这里吗?”
“不过池生大学的取景地在我大学附近,我可以带你去看看,我们学校很好玩的。”
沈宜之看着她讲着讲着,眼皮就耷了下来,脑袋一点一点的,声音也跟着微弱下去。
她示意司机将空调温度调高点,调节了一下座椅,让宁稚躺得舒服些。
宁稚困得很厉害,迷迷糊糊地由着沈宜之摆弄,沈宜之却很清醒,并且越来越清醒。
她看着宁稚的面容,她睫毛很长,乖乖地搭在下眼皮上,眼底有一团青黑,唇角微微抿起,呼吸平稳,柔软的头发服帖乖顺,乍然一看,和小时候一模一样,都是软乎乎的,都对她毫无防备,可是仔细一看,又全然不同了,这么多年过去,许多事早就悄悄地变了。
宁稚说我肯定不会缠着你的,沈宜之知道她是认真的,只要她流露出丝毫“你烦到我了”的意思,宁稚会像六年前那样,消失得干干净净。
沈宜之很轻地摸了摸宁稚的头发,宁稚睡得很熟,一点也没被搅扰。
她们的关系越来越缓和,她有许多次发现宁稚目光柔软地看她,还有她不经意间拉她衣服,挽她手臂的小动作,都和以前一样,她欣喜不已,想着或许很快,她们就可以尽释前嫌了。
然而宁稚同样会流露警惕,会在察觉自己靠得太近时连忙拉开距离,还有刚才的那句不会缠着她,又都在明明白白地告诉沈宜之隔阂没那么容易消失,伤口好了,疤痕还在。
沈宜之着急,又不得不反复告诫自己要耐心。
新的拍摄地比平城靠北些,转移加重新安顿花了两天时间。
这次剧组给她们安排的房间就在隔壁,比之前更近。
导演良心发现给了一天假修整,晚上还安排了聚餐。
宁稚和沈宜之白天都没出门,她们要出门去哪里逛也不方便,聚餐倒是去了,沈宜之全程都没碰酒。
这边的拍摄场景要比平城那边多一些,平城的场景主要在那栋老旧的房子里,这边除了房子,学校,还有一些别的外景,在外边跑的时间更多。
阮茵梦站在校门外等池生出来。
她捡块显眼的地方,边上有茂密的树荫遮掩。
校门口进出的人很多,这个时间送孩子来学校的家长都散得差不多了,校门里外都是朝气蓬勃的学生。
阮茵梦看了会儿,发现学生和学生之间的差异很明显。
那些三五成群兴奋地四处张望,不时一阵激动地交谈,脸上都带着还未褪去的稚气的,一定是今天才入学的大一学生。
剩下的稳重些,不在校园里四处张望的多半是老生。
但他们有相似的特点,阳光照在他们身上,就像堵了一层金色的光。
阮茵梦记得她在那本书上看到过一句话,说年轻人就像早上**点钟的太阳,她当时不能理解,现在却明白了。
他们都像**点钟的太阳,年轻、生动、自信,他们不需要行走在阳光下,他们本身就是太阳,有着无限可能,有着无数希望。
阮茵梦骤然感到一阵相形见绌,她站在阴影里,像是见不得光,她浑身都不自在起来。
“阮茵梦!”一声熟悉的声音响起。
阮茵梦茫然抬头,池生跑了过来,带着热烈的阳光与眼中只看得到她的笑容,驱散了阴影,驱走了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