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满积攒得太多,爆发就是一瞬间的事。
“你没有讨厌我吗?”宁稚小心翼翼地问道。
沈宜之摇了摇头。
像猝不及防地被细密的针扎了一下,有些疼,又有些意外,宁稚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满心都是原来她没有讨厌我。
欢喜来得很迟缓,像一个冻僵的人感受温暖一般,既缓慢,又贪恋。
她弯了弯唇,忍不住说道:“你知道吗?我做过一个梦,梦见我变成了一只小狗,被你带回了家,你可喜欢我了,天天跟我玩,带我去草地上奔跑,到哪儿都带着我。醒来以后,我居然觉得做你的狗也不错,我用毛茸茸的脑袋蹭蹭你逗你开心,还可以保护你,有坏人靠近你的话,我就把他凶跑,做你的狗真不错,没有自由,我也不介意。”
她眉飞色舞的,像在说一件很快乐的事,但一说完,她倏然察觉不对,这么病态的感情怎么能让沈宜之知道。
消失的警觉回来了,她条件反射地害怕看到沈宜之露出厌烦的神色,连忙笑了笑,语气轻快地说:“是不是挺变态的?吓到你了吧。”
那点暖意还没来得及蔓延开,寒冷又来了,她又变回了那个被冻僵的人。
她没敢看沈宜之,装作若无其事地把玩手里的杯子。
她的头发睡得支棱起了几根,被柔和的灯光一照,打上了一层虚影,看上去毛茸茸的,她的耳朵圆圆的,确实像只软乎乎没有棱角的小狗。
沈宜之不由自主地抬手碰了碰她的头发。
宁稚警觉地抬眼看她,眼睛瞪得大大的,软乎乎的小狗顿时带出了几分凶巴巴的样子,仿佛随时要咬人。
让沈宜之想到被人伤害过躲起来的流浪狗,再也不敢靠近人类了。
沈宜之手势一顿,改为往下,碰了一下她的肩,像吓到她似的,温和地说:“很可爱。”
宁稚抿了下唇,露出小小的酒窝,她飞快地瞥了沈宜之一眼,即便高兴被夸奖,那层经年累月里生出的防备还是竖了起来:“都是以前的事了,以前不懂事胡想的,现在没有了,我早就不喜欢你了。”
沈宜之听过她说了许多次不喜欢她,不会喜欢她,但没有哪一次像现在这么难过。
“你能不能懂事一点?”
这是她亲口对宁稚说,宁稚现在承认她以前不懂事,也如她所愿,变得懂事了,不再喜欢她,不再胡思乱想了,沈宜之却没有半点欣喜。
她将一份纯粹地喜欢她,迷恋她的稚嫩心意亲手扼杀在了六年前。
突然沉默下来的沈宜之让宁稚有些不安,她想到了什么,笑着说:“我后来学习很努力,还参加了竞赛拿了保送资格。”
她顿了顿,发现这点她又和池生有些许相似。
“不过有一次我在乐器店玩吉他时,乐器店老板说,你为什么不试试走音乐这条路。我一听,有些意动,就回家和奶奶商量,奶奶支持我,我就复读了一年,考了音乐学院,然后去年暑假参加了那个综艺。”
她像在报告过去六年的人生一样,向沈宜之证明她听她的话了,没再想有的没的,但说到后来她开心起来。
“现在有很多人喜欢我。”
一边说,一边拿出手机献宝似地打开自己的超话给沈宜之看。
宁稚的超话氛围很好,影响力很高,里面所有人所有话题都是围着宁稚转的。
沈宜之看到一条微博,天这么热,不知道崽崽有没有中暑。只是这样简单的一句话,评论过千,大家都很担心宁稚。
明星这份工作很适合宁稚,她本质上是个需要很多爱,很多认同来填补她童年缺失的人,有那么多人支持她,喜欢她,会让她获得在自己的道路上坚定走下去的勇气。
沈宜之想到那份缺失曾经是由她填补的,后来她离开了,现在有许多人补上了她的位置。
她突然心慌起来,她按部就班地照着自己的计划走,打算等电影杀青,她们都从角色里抽离出来,再谈她们的事情。
但宁稚凭什么听她讲,她已经不需要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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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来得及的话,晚上再更一章,来不及就……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