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刚的话,说得太蠢了,说完她自己都觉得尴尬,但沈宜之还是顺着她,像是真的相信了“现在爱吃茄子了”这个一听就很假的理由。
沈宜之以前拒绝她的时候说过,我不喜欢你,我对你没有任何这方面的想法,还说过宁稚你才几岁,你真的懂什么是喜欢吗?
因为她小,所以沈宜之大概根本没有正视过她的喜欢,她对她的执迷,对她的心,说不定她都没当真。
连现在都是,可能还是将她当做十四岁的初中生吧,听她这么瞎扯的话,都顺着她,随口敷衍她。
宁稚维持着面上的冷静,沉默了片刻,才说:“是让给你的,我还是不喜欢茄子,但是你晚上还得拍戏,不能饿着,我没有戏份,多等一会儿也没事。”
她突然认真了起来,不别扭也不炸毛了,但沈宜之却让她说得沉默了下来。
宁稚看了看她,勉强弯了下唇角,说:“我去吃饭了。”
说完,便从她身前走了过去。
她走出几步,一下子就后悔了,为什么要说得这么认真,万一沈宜之误会,以为她在向她献殷勤怎么办。
宁稚咬住了下唇,想着沈宜之说不定要疏远她了,便听身后沈宜之叫了她一声。
“宁宁。”
宁稚停下了步子,没回头。
沈宜之也没走上来。
她隔着几步远的距离,说道:“对不起,我以为你会喜欢我顺着你,以前,你生气的时候,都喜欢我站在你这方,赞同你的话。”
宁稚抿紧了唇,低头看着自己的脚下。
沈宜之的声音温和,她接着说:“我们很长时间没有接触,我对你的了解停留在了过去,用过去的方式对待现在的你,是我没考虑周全,别生气好吗?”
宁稚没想到她会向她道歉,一阵酸涩在她心间弥漫开来。
身后很安静,沈宜之没再说话,也没有离开,站在原地,等她的答复。
宁稚稳了稳自己的情绪,才看着前方,说:“没关系。”
她回了自己的休息室,没一会儿,沈宜之的助理送了几个餐盒过来,餐盒上印着一个餐厅的标记,应该是和她们一样,久等盒饭不到就自己点了外卖。
“宜之说谢谢你让给她的排骨饭,这些菜都没动过,还热的,你们吃点吧。”助理说话很周全。
宁稚看着餐盒里摆盘精美的食物,好半天都没有动筷。
晚上的片场,灯光打得很亮,演员一般都不喜欢夜戏,尤其是夏天,片场没有装空调,又热又招蚊子。
宁稚搬了小板凳,还拿着笔记本在一旁看,一边看一边记要点、心得,像块小海绵似的,努力地学习怎么把戏演好。
也不只是今晚这一场,平时没有她戏份的时候,她也会这样默默地学。
沈宜之的演技,跟她对戏时就能体会到有多精湛,现在站在镜头外看,便又是另一种不同的感受。
宁稚在开拍前上表演课时,听表演课的老师说过,只要是人都逃脱不了局限,演员也不例外,在表演时或多或少会带上一些自身的特征,很难摆脱。
开拍以后,她对这句话的印象愈加深刻,因为她就是这句话最好的写照,她在将池生这个角色演绎出来时,总忍不住带上自己的经历。
但沈宜之仿佛全然没有这方面的困扰。
她和阮茵梦是完全不一样的两个人,当场记打板,镜头聚焦到她身上,即便什么都不说,只是表情、眼神、站姿之类细微的变化,就能让人觉得她就是阮茵梦。
可一旦导演喊了停,她就能瞬间从剧情中走出来,一颦一笑,举止动作,彻彻底底地区分开她和角色,没有人会将沈宜之和阮茵梦混为一谈。
宁稚拿着笔在本子上写着写着,停了下来。
她想着沈宜之刚才的道歉,想着她说的我们很长时间没有接触,还有上次,她问她,喜欢她的时候会难过吗。
重新相遇后,宁稚一直小心地没有提过以前的事,假装那些事根本不存在,但沈宜之却这样坦然,毫无避讳。
她提起的时候,心里是怎么想的?
打板的声音传来,梅兰挥手道:“可以,这条过了。”
聚光灯下的沈宜之只是换了个站姿,就顷刻间从角色里出来。
游刃有余,从容不迫。
她是怎么想的?
毫不避讳是因为将那些事都当成了同其他事情一样平常的一段陈年旧事,没什么值得缄口不提的,还是说,沈宜之想告诉她,那些事她都记得,也都原谅了。
宁稚无法确定。
她有些泄气地想,也怪不得沈宜之照着六年前的方式对待她。
和沈宜之的泰然自若相比,她的逃避与虚张声势确实生硬又幼稚。
这场夜戏拍完了,时间还不算晚,宁稚离开片场时,沈宜之正好去卸妆,她们迎面碰上,沈宜之望着她,弯了弯唇角。
宁稚僵硬地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她,不过也不需要她多纠结,她们便擦肩而过了。
回到酒店,躺到床上,宁稚心情依旧混乱的时候,0929出现了,
她难得地主动给她发了消息,问:“你的同事今天让你讨厌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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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对不起来晚了。
还有两章不要等我,明早再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