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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和0929的联系不多,只聊过三四次,每次也只有几句话而已,但宁稚觉得,0929是个不错的人。
她这几天还被系统配对过一些人,有好几个一上来就说些不三不四的话。宁稚把账号设置成不允许配对后,才清静下来。
但0929从来没有说过那种露骨的话,跟宁稚聊天,也只是在她吐槽沈宜之时,帮她一起吐槽,或是在宁稚说自己工作有进步的时候,夸奖她。
电影的拍摄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宁稚每次都很小心,尽可能地远离沈宜之。
池生站在桌子前挑拣画具,镜头跟着池生眼睛的视角,缓缓地将她所见依次收录进画面里。
一整盒的颜料,她挑挑拣拣地选了几支,最后干脆全部放进书包里,还有各种型号的画笔,全部塞进书包里。
她动作轻快,即便不拍她的脸,也看得出她一定是神色放松,又带着愉悦的笑的。
随着她在房间里走动,这间卧室的摆设也落入画面里,家具不多,也都是旧旧的,看得出这个家并不富裕,但每样东西都是干干净净的,池生身上的校服洗得发了白,却整洁又齐整。
奶奶将她照顾得极为妥帖。
收拾完画具,池生趴到了窗口。
她等了会儿,那个女人出现了,手里提了袋东西,远看似乎是袋水果。
池生脸上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她收回身,跑到桌边,拿起装满了画具的书包就要出去,书包撞翻了桌上的闹钟,池生随手把闹钟扶起来,就要走,却忽然顿住了。
闹钟上显示着已经快四点了。
池生一下子想起了那女人的工作。
她每天凌晨回来,显然是晚上上班的,她做那种工作,过会儿就要出门了,今天来不及给她画肖像。
她做的是那种工作。
邻居们一提起来就带着嘲讽的笑意,仿佛从嘴里说出来都脏了嘴的工作。
池生一下子愣住了,不知道是因为她的工作,还是因为今天来不及给她画了。
外头传来微弱的脚步声,老房子的隔音很糟糕,楼道里一点点响动,都能听见。
池生脸上划过一丝迟疑,但她并没有迟疑得太久,迅速地将书包往桌上一放,拿起画架就往外走。
她刻意地将动作放得很轻,匆匆地瞥了眼奶奶的卧室,镜头移过去,奶奶坐在里头的椅子上织毛衣,边上放了个收音机,收音机里咿咿呀呀地唱着越剧,盖过了外头的动静。
池生松了口气,打开家门,那女人正好走到二楼,见了她,自然地停下了步子。
池生见了她,神色微微地一松,转身关上门,走到她面前。
“这是画架。”她说道,“比较大,先拿过去吧。”
她其实可以上门画画时,把这个画架一起搬过去的,但她们还没确定画肖像的时间,过了今天,说不定刚才在楼道里的答应,就会变成客套话。池生想借画架,确定具体的时间。
她这点心思,实在浅显得很,哪里是风月场上打滚惯了的人的对手。
女人目光流转,含着些许笑意,池生这才意识到她的心思被看穿了,她一下子有些无措,抓着画架的手微微收紧,但她没有退缩,望着对面那人。
还好那人没有揭穿她,也没有拒绝她,将画架接过了过去。
“明天早上。”她说道,顿了顿,又将时间更具体了些,“九点,方便吗?”
池生不由自主地露出了笑容,点点头:“嗯。”
女人拿着画架,转身要走,池生突然伸手握住画架的支架,女人回过头来,眼中有些疑惑。
池生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见她回过头来,没头没脑地脱口道:“我叫池生。”又问,“你叫什么名字?”
她问完,有些紧张,径直地望着这人。
这人分明举止有礼,可她的每个眼神,每个话音都像是带着什么暗示一般,似有若无地拨弄着池生的心弦。
这次也一样,她答道:“阮茵梦。”
话语简洁,话音里却像是有无尽的余音,缭绕在池生心上。
池生回到房间,躺到了床上,她扯过一旁的被子,蒙住了自己的脸,长长地呼出一口气,随即,她坐了起来,偏了偏耳,那轻微的脚步声再度传来。
镜头往窗外切,阮茵梦从楼道里走了出来。
这几场戏拍了四天,池生细微的情绪变化全在她的表情里,十分考验宁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