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延啪一下暗灭了顶灯,抹黑就往卧室蹿。三下五除二把假发戴上,耳钉摘了,再回到客厅时稳如老狗。
按照他想的,这灯一亮一暗,就算没看到他回来,庄亦云也该醒了。他顺势就装委屈,等着人来哄,然后借机推进他们的关系。
于是他站在客厅里等啊等,等了至少五分钟,沙发上毫无动静。没有翻身,没有坐起来,更没有走动或说话,他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
“哥哥?”他轻声喊,重新打开了灯。绕到沙发前面去看,躺在那的人面颊潮红,呼吸灼烫。手往他额头上一覆,烫得吓人。
他这才注意到他没盖被子,屋子里也没开空调,冷得像个冰窖。
“庄亦云?”一边拍他的脸颊一边喊,那人毫无反应。眼下青黑一片,十足疲惫,那天在学校隔得远,他没注意到这人是不是也这么憔悴。
“是你去酒吧通宵打工了还是我?你不是搞科研吗,怎么跟出去卖了一样?”颜延嘴上抱怨,手上动作却快,拿了体温计过来给他量体温。
“38度7……”他要没回来怎么办?这人不会躺这烧成傻子吧?
颜延试图把人扶起来,可庄亦云昏昏沉沉完全不配合,沉得跟死人似的。人高马大,要是矮点他还能试试公主抱……算了,新沙发又大又软,继续让他躺这算了。
给他拿了被子过来捂着,又拧了冷毛巾先敷上,颜延这才打开手机下单退烧药和退烧贴。等药送到的时间里,他先是把厨房里剩下的姜找出来煮姜汤,又来来回回给庄亦云盖被子。
这人病了更不知好歹了,明明发烧要捂汗,他却频频掀被子。第一次第二次还好,半小时内他第三次掀被子,颜延脾气上来了,一把掀开直接上手解他衣服。
“给你扒光,看你要不要被子!”语气恶狠狠,动作却只凶了一下。
大衣脱了,他的衬衣被汗打湿都黏到了身上,肌肉线条起伏绵延,再配上那张苍白中透着潮红的脸、青青一层胡茬,性感得让人想把那件衬衣一把撕了。颜延忍住没下手,却没忍住嘴上占便宜:“你这样肯定硬不起来,但是听说发烧的时候里面特别热,庄亦云,你赶紧退烧,不然我说不定把你睡了。”
费了老大劲给他换上家居服,颜延长吁一声,吐出一口浊气,自己头上也是一层汗。把憋闷的假发摘了,他看着终于乖乖裹进了被子里的庄亦云,心想:这活主要是费定力,天知道给他解皮带的时候他手都有点颤。
不过这下他隔着那层薄薄的布料知道了,婚检医生的提醒不无道理……睡着的时候都这么可观,醒了还得了?颜延思维完全跑偏,开始犹豫,这他吃得下?十二分怀疑好不好!要不还是趁着他发烧把人上了跑路算了?
门铃声打断了他对病人丧心病狂的想象,药到了。发烧昏睡的庄亦云不知道自己就这么一会差点和老婆上下颠倒,他被扶起来吃退烧药。姜汤送药,又热又呛,有一瞬他呛醒了。睁开眼一片模糊,入目是耀眼的金色,有声音在耳边响起:“别吐,咽下去。”
因为没有及时吞咽,胶囊半化在嘴里,混合着姜汤的味道,辣、黏,还苦,他下意识要吐出来,听到这句话竟鬼使神差咽下了这口苦水。眼看他咽了下去,接着又是一口喂进了嘴里。他被一只有力的手臂托起背,就着那人的另一只手喝完了整完姜汤。
“乖,小庄乖得很嘛~”
是颜延的声音,他模模糊糊,只觉得好像跟之前不太一样,但是他知道是颜延,是他在照顾自己。
这是庄亦云再次昏睡过去前唯一的意识。连日加班耗空了精力,再加上冻了半夜,病来如山倒。吃完药,颜延给他贴上退烧贴,他开始大量发汗。颜延本想把人扔这算了,27岁年轻人,感冒发烧都喂了药了还能挂掉?他人都站起来了,看到庄亦云紧蹙的眉头,到底没忍心。
他平时发烧都是妈妈照顾他,他妈妈特别会照顾人,他从小到大生病也从不可怜,可是庄亦云这个样子,他只觉得好可怜。
想到他回来时他躺在这,孤零零的,难受也不出声,真是,自己都这样了不知道给他打电话吗?不然给他妈打啊,就算逼婚也不至于不管生病发烧的儿子吧?至少找个被子盖上呀,他是传说的生活九级残废科学家吗?
关键这人刚才喝药还乖,就挺……招人疼的。
“人道主义精神总该有的,更何况这还是禁欲系颜霸难得一见的脆弱。这种易碎感,过了这村儿没这店儿……”颜延嘀嘀咕咕,拿酒精稀释了给他擦身,好让他舒服点。
一直到庄亦云的体温降下去颜延才起身回房,这时候天已经完全亮了。
庄亦云醒来的时候接近中午,睁开眼他完全是恍惚的,浑身是高烧过后的酸痛,缓了一会视线才清明起来,记忆也随之回笼。
昨天他回来,吃了颜延做的饭,然后就在沙发上睡着了。接着他就昏昏沉沉烧糊涂了,后来颜延回来就一直在照顾他。他转头,视线落在旁边茶几上,那里还放着退烧药、酒精之类的,还有一个空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