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他学术上有造诣,嘴皮子也是相当不饶人,学校不少学生都被他收拾过。
但孟眠没想到自己竟然也有会被钱教授数落的一天。
正说着,靳崇钰终于来了。
他手里拎着别的更重的东西,过来就很自然地将孟眠的手一牵,往自己身边一拉,俨然是护着的意思了。
这下轮到钱教授被数落了。
孟眠也是第一次见靳崇钰数落人。
“这么冷的天,您在外边做什么?回头哮喘犯了难受的也是您自个儿。”
“不是不来看您,您来了您这话就没个停,总给我们带东西,这些白菜超市里都能买到,不用给我们种这么一大片,我和赵樨他们还指望着您多活几年呢。”
他们钱教授这么多年的师生情了,早就处成了家人,钱教授年纪越大,越容易钻牛角尖。
“超市买的能有自己种的好?”
钱教授嘴里嘀嘀咕咕,但见着靳崇钰来还是很开心,将锄头丢了,挽着袖子说要做饭。
靳崇钰和孟眠跟在钱教授后头进了屋,钱教授走到客厅时,突然停下来,回头看着孟眠,孟眠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去看靳崇钰,她好像忘记了说老师好。
听说钱教授很讨厌没礼貌的学生。
良久,钱教授的视线转移到靳崇钰脸上,指着孟眠,“这个姑娘不错,面相是个好孩子,好好处。”
靳崇钰闷声笑了。
他看了孟眠一眼,随后点头,笑意溢出来,“好的老钱。”
31. chapter 31 欢迎你的加入……
钱教授今年六十多了, 但腿脚还很灵便,不然也干不出来追着一个学生满学校跑的事儿。
他在杀鱼,手法干净利落。
孟眠和靳崇钰主动进厨房去帮忙。
钱教授把鱼的鳞片都刮干净了, 开始剖鱼肚,随着哗啦啦的水声,钱教授问, “赵樨他们没来?”
老头的语气可算不上和气。
那把菜刀的刀刃看着也锋利得很。
孟眠和靳崇钰对视了一眼, 孟眠顺手接过靳崇钰择干净的小青菜, 靳崇钰垂眸, 缓缓说道:“赵樨说等会菜好了给他打电话。”
“......”
孟眠觉得不好。
果然,钱教授下一秒就炸了。
他举着菜刀走到孟眠和靳崇钰跟前, 眼睛瞪圆了, “什么?再说一遍。”
靳崇钰将孟眠往自己身边带了带, 说道:“快点儿,我们还没吃饭呢。”
钱教授:“......”
孟眠觉得钱教授那刀子就要落在靳崇钰身上了。
但出乎意料的,钱教授又哒哒哒地走到水龙头旁边弄自己的鱼了,他一边剖鱼, 一边嘀咕。
“来也不说一声,我没买那么多菜。”
“就知道吃, 还菜好了叫他,你靳崇钰都知道提前来, 他们不知道提前?张着嘴只知道吃, 难怪保研都保不上得自己考。”
“早知道面试我就选另外几个, 怎么就选到这么几个小兔崽子?”
“还悄悄给我发邮件, 说我最好啦,我最是重规矩......”
靳崇钰让孟眠坐在小板凳上,抽纸巾擦干净她手指上的泥, 轻声说:“你玩儿,我来就行。”
钱教授一直嘀嘀咕咕,孟眠下巴磕在膝盖上,侧头打量着教授,“难怪他们都说钱教授严厉。”
这从进了屋,这数落就没停下来过。
靳崇钰:“老钱也就是研究上吹毛求疵,平时很好相处。”
他说得轻松坦然。
但孟眠是和靳崇钰认识之后,才知道原来有那么多人,都有趣又幽默,她感觉自己错过了很多美好的东西,又觉得靳崇钰很厉害,似乎没有不喜欢他的人。
连钱教授在学校赫赫有名,还是许多老师前辈的教授,都把靳崇钰当自己孩子一样,虽然一直在念叨,却准备了大堆的菜。
靳崇钰和孟眠低声说着话,钱教授的话头从数落靳崇钰和赵樨几个慢慢转移到了孟眠头上。
“昨天徐嵛说你谈朋友了我还不信,“钱教授嘀嘀咕咕,声音越来越小,瞅了孟眠一眼,“小姑娘长得忒标致,配你可惜了。”
孟眠腼腆地笑了笑。
靳崇钰无奈道:“我这么差,那那会儿您侄女儿追我您怎么从中作梗?”
孟眠惊讶地看着靳崇钰,小声说:“为什么?”
按理来说,钱教授这么喜欢靳崇钰,能把靳崇钰变成自家人,他应该很乐意的呀。
靳崇钰:“你听他说。”
孟眠点点头:“好的。”
她应得乖巧,靳崇钰看了她两秒钟,没忍住笑了。
和孟眠在一起后,他总是觉得开心,可能是因为孟眠有些笨拙得傻气的表情和行为,大部分原因应该是因为孟眠本身,和她在一起,无论做什么,都会觉得欢喜。
钱教授开始反驳靳崇钰了。
“我那侄女儿,你又不是不知道,三分钟热度,今天喜欢你,明天就去喜欢哪个明星了,虽然你也不咋地,但也经不住她嚯嚯。“钱教授说的是老实话。
孟眠还以为自己能听到一段感人肺腑的暗恋之路,结果是见色起意,这个意还被钱教授摁死在了萌芽中。
“小姑娘叫什么啊?”钱教授和孟眠说话时,语气显得没那么凶,像个亲切的爷爷。
孟眠仰起头,“老师,我叫孟眠,在召南大学计算机学院读大三。”
“女生学计算机的课不多,”钱教授用流水冲已经被剖干净的鱼肚,一边说,“不用叫我老师,你和靳崇钰他们一样,都叫我老钱。”
孟眠有点不好意思叫这样一位教授,但还是点头了,“好。”
厨房里切菜的声音响亮而有节奏,钱教授时不时嘀咕两句,孟眠偶尔会和靳崇钰说上两句话。
爬藤的小白花沿着栅栏攀上窗棂,在冬日的太阳底下像是被撒上了一层金色的粉末。
时间缓慢地流淌着。
孟眠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迎来这样鲜活又安宁,对她而言称得上是幸福的时光。
靳崇钰看见她发呆。
“在想什么?”
孟眠回过神,她眨了下眼睛,“那是什么花?”
靳崇钰随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很耐寒的一种爬藤类植物,你喜欢等会可以挖一株带走。”
得亏钱教授没听见,不然肯定又要叨叨靳崇钰用自个儿东西哄女朋友开心。
“靳崇钰,”孟眠看了会儿迎着风摇摇晃晃的小白花,回过头来,朝靳崇钰的方向凑近了点儿,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声音很低的说,“我喜欢你。”
她的态度与语气,包括神情,都要比靳崇钰正式许多。
这不像是她的一时兴起,这是她郑重其事和庄重严肃的宣告。
那种温情感动的情绪,就像沿着白墙壁和栅栏攀爬的细弱藤蔓,缓慢却又坚定地从心底攀缘而上。
她觉得自己现在的状态和心绪前所未有的好。
从踏进柳家起,从她穿上价值不菲的小礼服那天起,她第一次觉得,未来是值得赋予期待与希冀的。
她也会和靳崇钰一样,拥有很多好朋友,拥有很好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