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迎来入冬的第一场雪,一觉醒来,外头纷纷扬扬,燕回惊喜地瞅了半天,看底下大垃圾桶旁有物业在清扫,心里怏怏的。
杂志社那边催着她去上班,毕竟,燕回更新了微博,又放上了上海那场秀的采访以及精修图,反响很好,mcn机构抛来橄榄枝,表达了合作意向。
同时,某奢侈品品牌找上门,想做个包包的预售,预售不多,五十个包,可以当作品牌的一次试水。
燕回毫不犹豫答应了后者,果然,预售两分钟告罄。
杂志社里的高层也注意到燕回,不过,在一众小实习生小助理眼里,燕回有这么好的资源估计很快就会辞职,谁在乎这么个日落西山的破纸媒?更何况,一个萝卜一个坑,想熬到一个编辑的坑位,除非谁走。
amy旁敲侧击问了问燕回,她露出明丽笑容,打个太极:“老大,很多东西我还需要学习。”
回到家中,燕回觉得自己是不是要问问湛清然的意见,话到嘴边,心想这人每天忙着看文献写论文,肯定懒得搭理自己。
病好后,燕回吃很多,湛清然不得不提醒她小心积食,那样容易上火。
燕回娇滴滴说:“你会照顾我嘛。”
“上次谁疼的都要哭了?”湛清然打趣她,燕回很不雅地冲他翻个白眼,转头就笑,她嗯嗯了几声,拐弯抹角说,“我最近又涨粉了哦。”
“知道。”
“xx都找我带货了哦,两分钟抢光,漂亮包包。”
“知道。”
“虽然我现在还不是头部,但在平台上,勉强能挤进前二十。”
“知道。”
湛清然好像什么都知道,燕回很惊讶:“你怎么知道的?”
“我比你想象的要关注你。”他淡淡说。
燕回有点心虚地应了声,她可不知道湛清然发了些什么文章,职称评的怎么样了,她不懂,云里雾里问了一个字都不懂,算了,她只需要知道她男人很厉害就行了。
“我对你没要求啦,你自己开心就好,我的意思是说我可没当科学家夫人的虚荣心。”燕回像只猫,轻声轻爪地挠着湛清然的听觉。
他点点头:“我知道。”
燕回说了句“讨厌”,又嗯嗯了几声,他笑着问:“有什么事想跟我说?”
“哎呀,是你自己问的,不是我要说的。”燕回笑吟吟把汤匙一丢,她不喝雪梨茶了,坐到湛清然怀里。
“你确定跟别人说事时,这样做好么?”湛清然笑,她回到家后就换了一袭滑溜溜的睡袍,雪白修长的双腿春光乍泄,他边说,边不动声色摩挲了两下。
“你不喜欢吗?”燕回偏头揪着他耳朵问,湛清然揽住她后腰,低笑两声,“说吧,有什么事?”
把mcn找上门签约的事一说,湛清然微微颔首:“你什么想法?”
“哎呀,我现在其实有点累,什么都是自己一个人弄,有团队当然好了,分工明确,而且公司会帮我洽谈商务合作,很多事省去我自己麻烦。”
“但我又有点担心,”燕回话锋一变,她幽幽叹气,“假如我半途觉得不合适,退出来要赔天价违约金,肉疼。”
她唯恐湛清然不了解什么是mcn,刚要解释,他轻轻打断她:“听过,大概知道怎么回事,这样,我问你,你觉得你现在是遇到什么瓶颈了吗?比如是想再多涨粉?多接广告?想大红大紫?”
“谁不想吗?当然,我最终是想做自己的个人品牌,我喜欢设计衣服啦。”燕回手指在他衬衫扣子上打圈,“最近我看纠纷挺多的,有点纠结,到底要不要签约,我查了查,那些顶级网红有相当一部分都被mcn签了,但是吧,头部那些人跟公司闹翻的事情也有。”
“说到底,还是一个字,钱,在利益分配上双方没达成共识,有合同吗?我帮你看看。”湛清然推了推她,燕回起身,把打印出的合同拿给他,上面,已经被她圈圈点点。
湛清然仔细翻了翻,看到那条单方面解约,不仅要赔偿违约金,还要继续履行合同义务的条款后,皱了皱眉,随后笑了声:“这种公司是靠违约金吃饭的吧?mcn,这是舶来品,正处于野蛮生长期,所以肯定存在鱼龙混杂的职业乱象,你很急着成名吗?或者说是发财?”
燕回戳了他两下,撅了撅嘴:“你好讨厌,跟瞧不起我似的。”
湛清然笑着道歉:“不好意思,让你误会了,我没这个意思,我只是问问你的真实想法,如果签约了,对方可能做出些你不能接受的要求,比如一个广告,你不想接,你觉得虚假,到时你要怎么办?”
“我就是在犹豫这个嘛,”燕回幽幽看他一眼,“但我又需要个团队。”
湛清然沉吟片刻,说:“不急,你这么年轻,如果真想做出点什么我的建议是沉下心,好好经营,哪怕到最后只是很小众,那也没关系,有自己的受众就好,家里不需要你挖空心思养家,所以,做自己喜欢的吧,这个我不建议签。”
“那我迟早要弄个团队嘛。”
“我有个想法,不知行不行,你可以找那种刚起步的传媒公司,当然,不是那种骗一波就走的皮包公司,而是几个人真想做成点什么,团队不需要大,最重要的是大家理念差不多,能在一起做事。”湛清然谨慎地给了意见,摸摸她的脸,“不小心搞砸了也没关系,我给你兜底。”
他永远是一个思量周全的男人。
“哦,”燕回抿唇笑看着他,“你这么有钱的哦?”
“是哦,有点小钱吧。”湛清然刮了刮她鼻梁,然后,偏过头咬了下她下巴,她那肌肤尤为细腻,微凉,像需要被爱抚的一块白玉。他随即掣回身子,低头注视着她,眼睛里映着燕回的美丽脸庞。
燕回立刻深深吻住他。
呼吸沉重,她从一股热力中挣扎了下,娇娇吩咐:“我还想吃点水果,你去洗嘛。”
“喂你好不好?”湛清然手指沿着她饱满的唇,一点一点往里探。
燕回眼里濛气一团,整个人娇艳欲滴,忽然,她冲他吹了口气:“你越来越坏了,小湛老师,爸妈知道吗?”
湛清然笑眼深深:“家里还有我的房间,要不然,哪天回去试试?”
他把人丢到床上,让燕回侧躺,自己从她身后靠近,燕回心跳很快她眼波流转着回望了一眼,这一眼,彻底招惹了湛清然。
不知什么时候,手指被他举起,凉凉的戒指重新套到了上面,燕回拨了拨湿透的长发,她仔细瞧着戒指,却说:“我丢了发卡,有点后悔,我好喜欢那个……”
“说的是这个吗?”湛清然变魔术似的,从床头柜里取出那枚发卡,珍珠莹润,玫瑰红艳,燕回一个激灵,错愕道,“我那天明明把它扔进了垃圾桶。”
那天,她叫了一群男人来开party,湛清然在收拾垃圾时,发现了垃圾桶里的发卡。
她脸一热,有点不好意思地垂了垂目光,湛清然握住她肩头轻吻,鼻息像羽毛,拂过肌肤,他声音很低:
“答应我,以后不要再随便扔了,好吗?”
燕回把发卡往头上一卡,她抱紧了他,细白牙齿轻轻地咬他肩膀:“那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好了。”
雪一直在窗外悄声而细密地下着,遍布寰宇,天色青灰,整个世界都十分宁静。原来,冬天也可以如夏日那般热烈绵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