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我在一起,快乐吗?”周天看他兴致不太高的样子,有点心虚,有些事,似乎停在了那晚她和他说扫墓他答应的那一刻,她不确定梁嘉树有没有好些,当然,她也能感觉出,他有很多事是愿意和自己分享的,但他居然从没吐槽过学校,这就令人疑窦丛生。他说起每件事,都那么客观,像不带任何感情的精密仪器。
“快乐。”他说快乐时,脸上并不是太高兴的表情,周天疑惑地看看他,她忽然伸手,箍住他脖颈,说:“梁嘉树,你看着我的眼睛。”
梁嘉树便看着她的眼。
“我会把所有的事都跟你说,如果我心里有疑问,也会问出来。你以前说过,我有什么需求都可以跟你直接说,这对我来说,有点困难,这些年我习惯有什么事都藏心里,经常口是心非,因为我很害怕暴露自己的真实想法,那样会显得自己很弱,但我以后不要这样了,我不想再跟你有一丁点儿的误会,而且,我现在不怕在你面前暴露自己任何一面。”
她眼睛清澈明亮,像映着星河。
“你也是,如果你对我有任何疑问都可以问我,我们好好沟通,行吗?就比如,如果你现在并不觉得和我在一起很快乐,也可以告诉我,我们都应该诚实地面对彼此,你觉得呢?”
梁嘉树抓住她手腕,轻轻摩挲那片细腻肌肤:“我说快乐,就是快乐,跟你在一起是我最开心的事,我只是不太习惯情绪太外露,”他低头,温柔地亲了亲她手腕内侧皮肤,“别瞎想,我会努力让周总更有安全感的。”
局势被他促狭一转,周天噗嗤乐了,却还是迟疑看着他:“哎,我怎么都没听你吐槽过学校,我听人说,你们学校也有不少糟心事。”
她都会在跟冯天赐闲聊时,冒出一句“神经病”,其实周天已经相当收着了。以前,在附中时,同学们动辄骂教导主任变态啊,学校有病啊,她从来不掺和一句。但在面对冯天赐时,她也会抒发自己的不满。
因此,她怀疑梁嘉树并没有真正和自己分享。
“我没太在意,”梁嘉树看她质疑的眼神,笑了,“真的,我一直都没怎么留意过周围发生了什么,课业那么重,我真的没太关心过其他。你说的糟心事,是指?”
“啧,真是高岭之花。”周天给出个评价,“你都不知道,我又不是你们学校的,我更不知道了呀。”
梁嘉树笑笑,没谦虚没否认,他说:“专心做自己的事就好了。”
“当然,也可能是你太棒了,很多事就影响不到你,比如说你的老师们都很器重你,有些不够公平的事找不到你头上。”周天不由想起那段时间里,他爸爸的事情沸沸扬扬,她比他还难过。
是啊,她从头至尾都宁肯他被全世界偏爱。
“你笑什么?”梁嘉树挑眉,捏了捏她脸颊。
周天不太好意思低声说:“想起些事。”
“什么事?”
“就是大家都说你家出事的时候,我都想好了,我要供你去国外念书,大不了,不在国内念了,风言风语的烦人,反正我相信你无论在什么地方都会出类拔萃的。”
她说完,就去捂他下半张脸:“不许嘲笑我自不量力,我就是那么想的,后来再想,不太对,你妈妈也很能挣钱啊,你家里条件那么好,又不是说你爸爸出事天就塌了,可我还是能想一想的,未必就做不到。”
梁嘉树漆黑的眼安静望向她,女生唇形性感,丰润鲜亮,她说起这些带着小女孩的娇俏可爱,又有点羞赧,但还要做出理直气壮的样子,眉眼间的倔强,总像一只要破茧而出的蝶。
他把她手轻轻挪开,温声说:“我都不知道你想法这么多。”
现在他非常清楚了,他最喜欢的女孩子身上有多少真正美好的品质,他少年时所有的期待,都有了归宿,所有的隔阂误解背叛也最终都像河流流向大海,了无痕迹。
梁嘉树把周天带入怀中,嘴里说的也不过是:
“真可惜,我错过了周总的一次垂怜,早知道,我该衣衫褴褛跑你宿舍求收留的。”
周天本来在咯咯地笑,很快,仰起脸,认真地告诉他:“梁嘉树,我就是想告诉你,我吃过苦,比你想的坚韧,无论遇到什么事,我都可以跟你一起扛过去,没有什么事是我扛不下来的,所以,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你都千万不要觉得抬不起头,至少,在跟我跟前不要这么觉得,我永远不会嘲笑你,我会跟你共患难,说到做到。”
梁嘉树无可奈何地微笑起来:“你看,所有该男人说的,都被你说了,我说点什么好呢?”
他佯装思考,忽然学起老版《三国演义》里的张飞:“俺也一样。”
可惜,周天都没看过这电视剧,她一时没懂这什么梗,梁嘉树刮了下她鼻梁,找出视频给她看,周天在他怀里笑得东倒西歪,然后,她踮起脚情不自禁吻了她。
知道她并不喜欢在公共场合接吻,梁嘉树怔了下,随即,他回敬了个更缠绵深入的亲吻。
她跟他,就像寻常情侣一样,看搞笑视频,然后笑的像个傻子,再情到深处接吻。
周天以为,他跟她的恋爱会更脱俗些的,没想到,还是变成了她以前最看不上的,那种搂搂抱抱卿卿我我,不黏在一起好像会死的情侣。
坠入爱河就是这么俗气。
不黏在一起,大概真的会死吧,周天被他亲得手脚发软,她清楚听到梁嘉树说:“我爱你。”她心里一下就柔软地要命,在轻轻的喘息声中,同样告诉他:“我也爱你,无论到什么时候你都要记得,周天最爱梁嘉树,只爱梁嘉树。”
大概会到什么时候呢?她忽然想起一句诗,自然而然的,就来到了脑海中。
直到青苔长到唇边,且淹没了我们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