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天赐被她扯的整个人晃了一下,又堪堪站稳,他没听严欢的劝,一双眼紧盯着赖宝婺,手指高斯,梗着脖子跟她冷道:“你跟谁都行,我告诉你,你他妈跟谁谈都行,就他不行,高中那点破事你自己都忘了吗?”
环着她腰的胳膊下意识绷紧,赖宝婺下意识小下声:“你都说是高中了,那时候我们都还小……”
邵天赐冷笑:“还小……”
邵天赐目光转向高斯,声音转厉:“你逼她的,是不是?我问你是不是你逼她了?!”
附近有人往他们这桌看,伴随着窃窃私语。脸上开始发热,赖宝婺难堪至极,低声哀求:“天赐,别说了……你给我点面子好不好。”
高斯转眼看赖宝婺,感同身受着她的难堪和局促,心里五味陈杂,他轻轻揽住了她的肩,如果可以,他真的很想立刻把她从这里带走,藏到谁都找不到她的地方,但他不行,这里都是她最重要的朋友,也有他必须面对的原罪。
她惶惑不安地低着头,散下来的头发遮住了小半张脸,莹润微红,双唇微开。高斯心想,邵天赐其实也没有说错。
她是那种需要家长加倍保护小心警惕的女生,谁家有这么一个女儿一定不会放心她跟人谈朋友。
但这一次,说他无耻无赖都行,给到他机会,高斯就是死也不打算放手。
三亚来的太急,高斯还没订上酒店,赖宝婺干脆带他回他们租的民宿。到民宿之后,严欢扶邵天赐回房休息,赖宝婺进卫生间洗脸。高斯转了圈她住的那间房,双人床,连个阳台,有独立的卫浴,看着还挺大。赖宝婺洗完脸出来,高斯也刚从阳台转回来,坐在床尾的脚踏上看手机,玻璃移门开着,风从阳台进来,吹得房间一片清凉。
听到脚步声,高斯抬起头。洗过后的她小脸白皙透亮,慢慢地朝他走过来,神情紧张,她是第一次谈恋爱,心里多少有点没底。
走到他面前就不动了。
高斯放下手机,牵住她的手,主动把她拉到自己分开的两腿间,大手轻轻捏着掌心里她四根细瘦的手指,抬头问:“怎么回事?”
赖宝婺小声:“什么怎么回事啊?”
他挑眉,一点点似曾相似的痞:“说说看,我怎么就白给你当了一个月男朋友?我自己都不知道还有这种大好事。”
赖宝婺的脸二话没说,刷又红了,她不肯看他,扭过头,一只手搭在他肩:“我以后再跟你解释。”
“还有小秘密。”高斯把她的小手拿到唇边亲了亲,也没往下问。
“今天邵天赐的话你别往心里去。”赖宝婺垂眼看他,郑重其事地跟他道歉。
“不会,”高斯抬手顺了顺她耳边的头发,“我知道他是为你好。”
严欢给邵天赐盖好被子,正好赖宝婺敲门进来,站在床边为难地问她:“欢欢,晚上能不能让高斯跟天赐一起睡啊……”严欢飞快地看眼她,又扫了床上的邵天赐,她点点头。赖宝婺释然一笑:“我现在叫他过来。”
“宝婺。”她刚要出去,又被严欢叫住。
“诶?”
她目光躲闪,轻声道:“对不起啊宝婺……今天晚上……真的对不起。”
赖宝婺笑了:“没事啦,一场误会。”
严欢没忍住抱了抱她,这个拥抱里愧疚有,松了一口气的成分,也有。
刚刚确定关系,对未来对人生,陷入恋爱中的男女难免会有各种设想,其实以前高斯也想过,但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这么真实具象,因为赖宝婺真的成了自己女朋友。
那天晚上高斯翻来覆去,从眼下想到未来,一直到夜深才勉强有了点睡意,朦朦胧胧地睡去。第二天邵天赐一觉醒转,抬手摸到身边一条胳膊,人还没醒神,忽然感觉哪里不对劲,他猛地睁开眼,从床上弹坐而起,看到身边一个男人的背影,他抓起被子护住前胸,怒吼:“你他妈谁!”
两个女生在厨房忙活,听到邵天赐房里传来的叫声,两人相视一笑:“他们醒了。”
邵天赐像只喷火的恐龙,闪身冲进卫生间。高斯抓着乱糟糟的头发从房里出来,赖宝婺还是第一次看他刚睡醒的样子,哈欠不断,一看她系着围裙的模样就笑。赖宝婺被他笑得怪不好意思的,放下煎蛋明知故问:“你笑什么啊?”高斯走过去抱了抱她,严欢还在厨房收拾,赖宝婺就一动不动给他抱着。他低头亲了亲她耳朵,低声说:“一早上就看到你,跟做梦一样……”
是的,一切就像做梦一样。
赖宝婺成了他的女朋友。
他们在三亚待到快开学了才回去。四个人在机场分道扬镳,严欢回重庆,高斯送赖宝婺回杭州。
一路飞机出租,送到她们宿舍楼底下,上次来还是以高中同学的身份。这次来,高斯正大光明地在楼下抱了她很久,幸好开学还早,周围没什么人。
谈了恋爱赖宝婺才发现,高斯其实特别黏人。
最后被赖宝婺硬给推开了,他还去拉她的手,轻轻捏她手指,低头看她,逗她:“都这样了还不让抱?”
赖宝婺脸总是有点红:“你都抱多久了?”
高斯一本正经地:“忘了,下次记个时。”
或许这就是男女生在恋爱中的差异,一旦确认关系,男生很快就适应了自己的角色,拿出了男朋友该有的样子,承担义务,也开始索要特权。但赖宝婺多少还有些放不开,一有亲密动作就别扭,总觉得别人在看自己,忍不住想躲,可是这样子的赖宝婺又让高斯觉得很难得,她的单纯让他特别想去好好珍惜。
他低头亲亲她额头:“会想我吗?”
赖宝婺眨眼,一脸无辜:“不想。”
他捏捏她颊肉:“口是心非的坏蛋。”
他又把她抱住了,或许也知道分别在即,这一次赖宝婺没躲,静静地给他抱着,两只手软软地环住他劲窄腰身,脸贴在他胸口羽绒服的布料,清晰地听着他的心跳。他用了她送的香水,是一种木质基调的香,很配他。
她深深嗅了嗅,又依恋地蹭了蹭他胸口。他的出现几乎天衣无缝地填补了她情感上的缺口。
“闻什么啊?”高斯低下头,手托住她后脑勺,笑着问,“小狗一样。”
赖宝婺不高兴:“我才不是小狗。”
高斯悠然一笑:“我看你就是,又属狗,还这么喜欢狗。”
赖宝婺拧他腰后的肉,根本拧不动,她又不高兴了:“你不准这么说我。”
她很少跟人撒娇,但她有时候说话的表情、语气,跟女孩子撒娇也没差不多,高斯发现自己真的很吃她这一套,笑了笑:“为什么不给说?”
赖宝婺振振有词:“因为我是你女朋友,只准我欺负你,不准你欺负我。”
高斯扬起唇角,笑意绽在眼底,他明知故问地低下头,耳朵凑到她脸面前:“没听清,你是我什么?”
“我是你女朋友……”赖宝婺声音越说越小,反应过来,抬手又轻轻拍了他一下,“怎么又欺负我。”
高斯认真:“以后不欺负你。”
赖宝婺仰起头,轻声道:“你要说到做到。”
“我说到做到。”
高斯替她把围巾理好,羽绒服的拉链拉到最上,说:“我下次放假再过来看你,你要是想我就去北京找我,别忍着,飞机票我出。”
赖宝婺本来还有些伤感,被他这句话又给逗笑了,她说:“我忍什么啊忍?”
高斯捏了下她鼻子:“嘴硬是不是?”
赖宝婺说:“那你呢,想不想我?”
高斯反问她:“你说呢?”
赖宝婺想了下:“也许……会想的吧。”
高斯刮她鼻梁:“什么叫也许?”
下面太冷了,最后还是高斯催赖宝婺上去,赖宝婺进了楼道,回头跟他挥手,白色的羽绒服帽把她裹得像只小白兔,小兔子哈了哈手心,轻盈地消失在他视线尽头。
高斯又站了一会儿,这才转身离开。
过了几天,舍友们陆陆续续地返校,挑了个时候赖宝婺把自己谈恋爱的事情跟宿舍姐妹们挑明,结果几个人反应都不怎么大,周蕊眯着眼对着镜子卸假睫毛,悠悠道:“是不是上次送你回来的那个清华小哥哥?”
赖宝婺坐在自己床头,怀里抱着一只玩偶,兴奋地点头。
本来以为迎来的是姐妹们疾风劲雨的盘问,结果场下都是见过大场面的,对这种青涩初恋少女心事根本毫无兴趣。
“可以啊这哥们,从大一给你追到大三,最后搞了把黄昏恋,”周蕊看她一眼,笑得不怀好意,“滚过床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