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天赐避开脸。
赖宝婺看他,略有所悟:“你以为她是赵彦妃,对吗?”
对吗?
他忽然有点想笑。
是或不是在她眼里不过是渣以及更渣的区别而已,问这种话还有什么意义。
他提起一边唇角:“如果我说不是呢?”
赖宝婺的表情明显费解起来。她的世界、观念、经历,让她无法理解爱情中的种种反常表现。
他淡淡道:“从前上高中的时候你就问过我为什么是这种人,为什么我不像你以为的那么完美。抱歉,现在我可以告诉你,我就是这么一个人,自私自利,我跟你想的完全不一样,我只对我在乎的人好,我有**,会要发泄,男人在做/爱的时候很少会去考虑他爱不爱这个女人。他要是有感觉,碰巧遇到一个喜欢他的女人,事情就这么发生了。”
他低头,看她:“现在满意了吗?”
最后赖宝婺还是走了,邵天赐送她去的机场。机场永远的人流密集,送她到安检门口邵天赐叮嘱她两句,就先回去了,进去之前她提前把手机和充电宝从包里拿出来,贵重物品单独过检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安检的工作人员催她快点进去,她手忙脚乱背好包,把手机握在手里,顺着人流往前走了几步。她低头看屏幕的来电提醒。
是高斯的电话。
“赖宝婺?”他声音低哑,像是有点感冒。
她低低地嗯了一声。
顺着人流往候机厅走去。她脚步迟缓,渐渐跟前面的人落下一大截。
他说:“在学校?”
“外面。”
“跟你说个事。”高斯笑了下。
“什么啊?”
“有人给我们的项目投钱了。”
“啊?”
“知道原因吗?”
“什么原因啊?”
“因为你。”
高斯说的赖宝婺将信将疑:“因为我?”
高斯一本正经的样子没让人觉得开玩笑:“记不记得那次自助餐上见过那人,他说自己见过这么多大学生,一个两个装腔作势假的不行,就因为你喊了人家一声叔,人就觉得你单纯,还以为你是我女朋友,特信我的眼光,二话不说把钱给我了。”
“这样也行?”赖宝婺惊讶地停下脚步。
高斯笑:“是啊,这样也行。”
赖宝婺感觉这整件事都有点荒谬,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又在逗她,但还是发自内心地为他感到高兴:“恭喜你。”
高斯笑了一会儿,不笑了:“等钱到手了,我还在想,这咋办啊,这可怎么跟人家交代,你都还不是我女朋友。”话到这里他略有停顿,声音低低地,故意撩拨电话那头的女生,“你现在算是我的女朋友了吗?”带着点笑意,一点痞气,一点势在必得的样子,时隔多年光阴却又如此熟悉,让赖宝婺恍惚以为正跟多年前的高斯通话,她甚至能想象电话那头他的表情,坏坏的,笑笑的,听着手机。
时间和阅历让一个男人变得更加自信。
像周蕊说的,仅用眼睛观察她无法怀疑他的恒心和毅力,那恒心和毅力之外的东西,那些不能用眼睛看到的地方,需要用什么来衡量?
赖宝婺一直没说话。
他渐渐安静,两边呼吸的气流换过几遍,高斯才开口打破沉寂,半开玩笑地:“吓到了?”
赖宝婺忽然叫他:“高斯。”
他低应。应答的声音低沉性感,如在耳边。
“嗯?”
“你喜欢我?”
高斯淡淡一笑:“这不废话吗?”
“你为什么喜欢我啊?”
高斯轻描淡写:“我要是能知道就好了。”
赖宝婺被他说笑了,笑着笑着,又笑不出来。
她拿着手机看前面显示屏上的登机时间,还有40分钟。
“高斯,我很怕……”
她声音很小,只因他全神贯注才得以听清,他一直很平静,像在等待某种潜伏的宿命:“说说看,你怕什么?”
“我也不知道。”赖宝婺说,“我不想谈恋爱,就是很怕,怕疼……”
这个世界上就是有些人对疼痛特别的敏感,就是看到别人打针都感觉毛骨悚然。谈恋爱这件事对赖宝婺而言,充满了太多的未知和危险。打个比喻,爱情就像挂在枝头的甜美果实,它的艳丽色泽吸引多少人停下脚步,却被人发现果园中处处危机四伏。
她现在很安全,健康、平和,为什么要去贪恋那一点点甜,将自己放入险境。
人的性格不可能一蹴而就,往往有后天的影响。赖宝婺也不能免俗,生活的巨大变故让她更加向往一种保守和稳定的生活,谁都无法苛责她,推着她去过她自己没准备好的生活。
电话里只剩呼吸声。
喉结滚动,高斯忽然开口,声音微哑、艰涩:“你还记得,是不是?”
你一直都记得。
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记得我给你的那颗糖,苦到你心里,你一直记得,你就是不肯忘。
“对不起。”
他笑,笑容狼狈苦涩:“你对不起我什么?是我活该,自作自受……”
挂断手机的高斯最后一句是:“生日快乐啊赖宝婺。”
返杭的飞机上,她做了一个梦,她梦见自己重回高中毕业那天,有人欢呼,有人在笑,还有人哭了,她到处找哭的那个女生,等飞机落地她才发现,哭的那个人就是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