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回挣了挣,他的手还是不肯放,赖宝婺皱眉看他:“我话说的还不明白吗?”
“不明白,”高斯走到她面前,不依不饶地问,“你说你不喜欢我,那你的日记算怎么回事,你不喜欢我,为什么要在日记里写那些话?”
“你看过我的日记?”
高斯顿住。他确实没有看过。
“你都没看过,怎么知道我写的是你。”
他好笑道:“现在你跟我嘴硬什么?”
舔了下腮帮,他垂眼看她:“行,可以,我就当写的不是我,过去的事我跟你道歉,你打我一顿怎么样都行,只要你能出掉这口气,我们就当这件事过去,以后我想跟你做个普通朋友,就问你行不行?”
赖宝婺匪夷所思:“你有完没完,我都跟你说了我不喜欢你为什么还要跟你做朋友?”
心里窝火,高斯整个人烦躁到不行:“那你到底要我怎么做?”
“我打也让邵天赐打过了,你要还是觉得不爽,我现在再让你打。”他手指了指自己额角,脸上带伤的地方,目光很狠,话里带着一股自暴自弃的狠劲,“往这里打,打得越狠越好,我喊一声疼我就是孙子。”
赖宝婺皱眉:“我为什么要打你,我不会打你的。”
很多时候女孩不放狠话不是她们傻,只是因为她们尝过被人伤害的滋味。
高斯觉得自己都快疯了,梗着脖子问:“那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能原谅我?”
“不管你现在怎么想,不管你对我还有什么看法,我是真心想跟你说声对不起。”他看着女孩的脸,低声下气地妥协。
“为什么你觉得只要自己道了歉,别人就一定要原谅你?”说到这里,赖宝婺跟他笑了一下,这种笑不常在她的脸上出现,看得高斯的心猛地一缩。
赖宝婺把手往回挣。高斯的手渐渐滑脱,在她接下来的这句话里。
“我不,”温柔可亲的少女,唯一的狠话放在十六岁的那个夏天,“我绝不。”
女孩甩掉他的手,转身就走。
男生不动,保持着刚刚去牵她的动作,像被定在了原地,源于女孩刚才轻轻巧巧的三个字:我绝不。
我绝对不会原谅你。
那晚高斯又失眠了,睁眼看着天花板,直到第一缕晨光顺着窗帘缝爬上他的脸颊,脑子里反反复复都是她说的那些话、她说话的表情。他长长叹了口气,转过身,将脸深深埋进枕中,手指缓缓握紧。他现在浑身上下哪哪都疼,可这些疼跟心底某处相比又好像算不上什么……
从知道邵天赐又跟人打架开始,赖宝婺跟严欢就打定主意,两女生同气连枝,任他嬉皮笑脸百宝使尽都不搭腔。严欢更绝,把他微信都拖黑了,他发了几百遍消息都是冷冰冰的一个感叹号。他天天提两杯奶茶跑十二班负荆请罪,那天赖宝婺回宿舍午休,就一个严欢伏案写卷子。
奶茶往她桌上一放,她头也不抬,一身凛然正气不可犯。
中午教室人不多,邵天赐坐到了赖宝婺的座位上,一双长腿无处安放,无所顾忌地伸到过道。
“赖宝婺人呢?跑哪去了?”他敲敲她课桌。
严欢抬头冷冷盯他一眼,低头继续做题。
“哥请你喝奶茶。”因为教室里有人在睡觉,邵天赐压低声音,把奶茶推到她面前。
严欢一本正经道:“同学请你回自己教室好吗,别打扰别人学习。”
邵天赐乐了,侧坐在赖宝婺的椅子上,翻过身去跟她说话:“哟,严小姐终于肯跟我说话了,我要看看今天太阳是不是从西边出来。”还装模作样地探头看了看窗外。
严欢一记白眼:“懒得理你。”
“好了好了,别气了,赖宝婺她生我的气还行,你跟着她闹个什么劲儿?”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严欢立刻被他这句话给刺激到了,就好像赖宝婺可以为他担心为他着急,自己不过是自作多情而已。想到这一层,心里不自觉酸了出来,又有点看不起这样的自己,都是好朋友,犯得着吗?
严欢猛地起身,把前排伏案小憩的同学惊醒,不悦地回头盯了眼他们两个。被邵天赐冷冷一眼扫过,又不敢说什么。严欢拿起桌上保温杯,面无表情地看他一眼,走了。
邵天赐纳闷,声音追在她后面问:“哎,能不能行啊,怎么又生气了?”
到了卫生间,被镜子一照,才发现自己连眼圈都是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