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面面相觑,俱是心中一惊,连忙赶往阴阳天宫的主殿。
……
三十三重天顶端,阴阳天宫主宫,太极殿。
正殿之上,慧则言偕同澜空禅师,正在静默饮茶,安然等候。跟梅问情不同,每一次证天盛会,菩萨都会如约参加,所以佛门传承不绝,从来都流传着菩萨真佛庇佑的传说。
但这一次既然有梅问情在,所以她并不着急,只是等候了很久,都没见道祖出来,才稍微心生疑窦,看了眼澜空:“你去寻寻小惠姑娘。”
澜空道:“小惠姑娘亲自去引导修士后辈了。”
慧则言想了想,觉得安排得十分妥帖,便放下心来。
盛会之前的考验虽多,但都不至于丧命,只考验心智和道心,非常中正平和、无需担忧。
菩萨在正殿等候,梅问情也不好意思拖延太久,小惠不在,她的头发簪得不规整,到头来还是贺离恨看不过去,亲手给她挽发梳头。
梅问情长得清丽绝伦,出尘脱俗,眼睛里又时常带笑,显得人多情温柔。
贺离恨给她梳好了头发,道侣的责任心上来了,挽着妻主的手给她整理衣袖,将道服捋得格外整洁,他被梅问情拦腰抱住,女人没骨头似的靠着他,手指微凉,气息却热乎乎的,在耳畔低语道:“陪我去……”
“我懒得动。”贺离恨一边抚摸着她的发鬓簪尾,一边道,“叫小惠陪你去。”
梅问情慢吞吞地道:“小惠不在。”
贺离恨环顾四周,望向珠帘之外,见小惠姑娘果然不见踪影,便没法子拒绝。被她哄着穿上一套宽松鲜艳的赤色衣袍,把蛇刀佩在醒目之处,一个魔修,装饰得如此张扬,简直透着浓郁的炫耀感。
贺离恨看了看自己:“我若是正道修士,必然想打死此獠,妖艳媚上,不三不四。”
梅问情无辜地看着他:“媚上,媚我吗?你来一个我看看。”
贺离恨怎么会这种“狐媚手段”,他还来不及说话,就被梅问情拦腰抱起,她看起来十分轻松,挽着贺郎的手,撤掉了内殿屏风。
太极殿广大无比,上首是一座长长的窄榻,桌案上摆着茶水果物、糕点美食,跟慧则言只隔着一道珠帘。
一开始贺离恨也乖乖巧巧地坐在旁边,等着所谓“后辈天才”的到来。自从他报仇之后,养了二十多年胎,几乎没有出现在修真界视野内,想必威名已坠,那群人未必能认出他。
贺离恨如此想着,顿时轻松许多,便有些坐不住,往梅问情身边倚靠,只半烛香时间,就从端正乖巧变得“妖艳媚上”,软绵绵地陷在她怀里,困得都要睡着了。
梅问情一边哄着他,将人抱紧,一边分出时间来跟菩萨点头致意。
慧则言菩萨先是行礼,然后又熟练地捂住了澜空的眼睛,让他守住清净,不要被外物所扰。
澜空眨了眨眼,很是无奈地聆听教诲,等慧则言念了一串经文,才将师尊的手腕拉下来,掐算了时间,起身道:“弟子出门去迎接。”
说罢,澜空便从两位金仙眼前退出,出门时正见到寻来的梁兰清与云雪凤,见两位十分焦急,便告知她们:道祖大人有主君监督,自然没有忘记此事。
正直此刻,白鲲的鸣叫声散荡过来。
登上云梯,又历经道心考验者,正该前往天宫正殿,参拜合道金仙。
在极遥远的云中,隐隐见到平日里在修真界说一不二、手握大权的掌教、长老等,来到此处,俱是做谦卑弟子状,恭敬不已、各自礼让。前方则是一道如流星般的光影,遥遥地引导诸人,正是小惠姑娘。
小惠面孔瓷白如玉,脸上没有丝毫表情。但云雪凤清楚地看到,原本一直保持着第二、不争不抢,也不落后的明二公子,在见到这位“引路人”之后,忽然超越了王书仪的位置,几乎是最靠近小惠的。
明无尘修为再精进,也无法长时间发力提速。此刻,他身后照料二郎许久的大师姐孟琨玉传音道:“前方之人是谁?何必追她?”
因为小惠的距离太遥远,如启明星般,只是表明方位而已,所以除了靠得最近的明无尘、王书仪等人稍微能看出个背影外,不紧不慢缀在后方的孟琨玉,是看不见她的。
明无尘犹豫片刻,道:“是惠姑娘。”
“是她?!”孟琨玉心惊道,“她是阴阳天宫之人?此宫内尽是天女娘娘,数代掌门都未必能见到,她居然是此宫中人?惠姑娘不是元婴期吗?”
她不仅是元婴期,还是一件特殊灵物。
明无尘抿唇不语,心中也疑惑彷徨。但追了许久,他的灵气已然跟不上,气力不济,在半空中滞了片刻。
灵气运用得太猛烈,明无尘腹中有一股断裂灼烧感,不得不停下来。
随后,前方只能看到影子的纸人也停了下来。
因为小惠突然停下,从明二郎身侧掠过的王书仪险些撞到她身上,连忙后退数步,向前辈道歉,但他话还没说完,就见到这个面无表情的纸人前辈向后方走了几步,站在明二郎身旁。
王书仪摸不着头脑,简直想伸出一条狐狸尾巴来打成问号。
小惠停在他面前,神情无波地伸出了手:“走。”
明无尘抬头看着她,他手心发烫,缓缓地将手放到她手上,藏在衣袍下的豹尾都紧紧地蜷缩起来。
小惠握住他的手,转身向前,速度依然不变地超越了王书仪。
王书仪顷刻感觉面前刮过一道风,愣了半息才扭头看去,见拉走明二公子之后,那个纸人灵物的速度比刚才又提了一截,这次连背影都看不到了,只能看见流星般的一点。
“哎,不是,”他的狐狸尾巴这次是真打了个问号,“凭什么呀你们!你们清源剑派什么意思,有后门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