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问情:“……”
贺离恨默默地看了一眼他抓着妻主的手,很明显地皱了下眉。
林小桓见她不语,更着急了:“那……那,宫廷玉液酒?”
梅问情:“……”
贺离恨掸了掸衣角,偏过头看向窗外,冷哼一声。
“……不是,这个,那……”林小桓指了指书,又指了指自己,大脑停转,只得道,“这书……你看了?”
梅问情道:“看了。”
“你知道它是干什么的?!”
“变换增广矩阵,消去未知量。”梅问情支着下颔,饶有趣味地道,“这是你们的书?”
林小桓啪地松手,坐在地上,喃喃道:“你居然会数学。”
“这也勉强能算是数术吧。”梅问情道,“我姓梅,你可以叫我梅先生。这是我的夫郎。”
她将《线性代数》扔给林小桓,伸了个懒腰,稍微活动活动脖颈,漫不经心地道:“物归原主。”
林小桓已经丧失很大希望,不仅没有穿越者前辈,还被“古人”打击了一番,他抱着头自闭发呆,便听梅问情道:“你本来不该出现在这里……送你回去需要定位你所在的大千世界,恐怕费点功夫,你得在我们这儿耽搁一段时间。”
能回去!
这绝对是林小桓近日听到的、最让人振奋的消息了。他迅速从地上爬起来,眼睛亮得冒星星,然后看了看梅问情,想到当今世界的男女关系,还是选择一把挎住贺离恨的肩膀,拉着他到角落:“兄弟,她说的是真的吗?你们什么人啊。”
“她是我妻主。”贺离恨道。
贺离恨其实不喜欢被这么接触,蛇刀在鞘中有些蠢蠢欲动,但看在他是个小郎君的份儿上,又飘零到异界,流离失所,孤苦无依,才态度和缓。
林小桓再次被这称呼当头劈了一下,他上下看了看贺离恨,憋了好久,没憋住,终于问出了口:“妻主……那,那你有,有内个吗?”
贺离恨不解地看着他。
“就是……”林小桓伸手比划了一下,在他耳畔窃窃私语几句。
贺离恨瞬间便感觉到脸颊滚烫,他捂住林小桓的嘴:“说什么呢你!怎么可能没有?”
林小桓“唔唔唔”了几声,把他的手拉下来,又道:“那她有没有?”
贺离恨没好气地道:“怎么可能有,她是女人啊!”
林小桓大松一口气,心想还好还好,大家都是一样的,只是古代男尊女卑的身份颠倒过来而已,女主外,男主内,太好了,这还是比较好接受的。
他甚至还苦中作乐地想,这里的男人看上去都很正常,并不娇媚、也不矫揉做作,最多是显得文质彬彬、温和柔弱了一些,这状况已经比他想象的好得多了。
何况,抱紧大佬的腿,说不定很快就能回去了!
林小桓想到这里,眼中又亮起星星,朝着梅问情看去,就在梅先生对他这充满希望的视线摸不着头脑时,他就被贺离恨拽了过来,扳过脸,两人面对面。
贺离恨比他还高一点儿,眼睫微微垂下来,视线从墨眸间透出来,锋锐如刀的气息隐隐压迫出来,带着一股无形的威慑。林小桓当场被震住,听他低低地道:“不许这么看她,男女有别。”
林小桓还是现代人思维,这时候才回过神来,恍然大悟,连忙道:“对不起对不起,我懂,男人的占有欲嘛,对了,我还有件事要问你,你说女客来青楼,不会怀孕吗?”
贺离恨奇怪地看着他:“只要女方不愿意,就不会。”
“啊……?”林小桓道,“还有这种避孕手段,怪不得没见到一个孕妇……”
贺离恨的神情更奇怪了,他沉默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小腹,随着时间推移,一道一道的补方喝下去,他漂亮的腹肌已经没剩几块了,从前紧实的肌肉摸起来软软的。
贺离恨:“落英坊应该不会容许郎君有孕,我大概是你见到的第一个孕夫。”
林小桓一开始都没听懂这句话。
直到贺离恨伸出手,带着他的手摸了摸小腹,隔着衣衫,能感觉到一点儿灵气盎然的轻微胎动。
林小桓就像是一块石雕,被一道旱天雷劈得四分五裂。他手指僵硬,慢吞吞地收回手,痛苦地捂住了脸,喃喃道:“我错了,这地方也没那么好接受……呜呜,我不要生孩子。”
贺离恨拍了拍他的肩膀,很平静地道:“放宽心,不一定有女人允许你生她的孩子。”
……
林小桓被刘潇潇安排了一应用品。
他住进了白梅书院的一间厢房,经常去找贺离恨补充生活常识,给他讲了很多自己世界的神话故事。而那位梅先生,除了看书、写字,跟刘家三娘商议预备婚事,除此之外,就是在睡觉。
他根本不知道需要什么布置才能回去,着急又没有着急的方向,只能耐下性子等待。林小桓一边学这个世界的文字,一边打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贺离恨也没有瞒着他,直接告知了他穿越的原因。
林小桓很感激两人能够来找他,而不是把他放任不管,自生自灭。他平日里没事干,被塞了一手的针线活,辛苦的男大学生就开始自己的刺绣之路,除了头发还不够长,看上去简直贤良淑德,温婉至极,比贺离恨还像一个待嫁闺中的小郎君。
一日,贺离恨运行了一个周天的心法,因人间灵气不足,便没有强求,起身披上衣服要去叫醒梅问情。
林小桓坐在旁边陪他,一边绣手上这只凤凰,一边问:“梅先生怎么不用修炼啊。”
“她?她已经到顶了。”贺离恨道,“她的真身在人间无法清醒太久,必须大部分时间都在沉眠,不然会出事的。要不是为了成亲,其实她不该回来的。”
“我也想去修真界看看。”林小桓向往道,“修真界不好吗?为什么非要在这里,梅先生留在人间看起来会很困扰啊。”
贺离恨推开门,门口是白梅书院的一片梅花林,时值秋末初冬,梅花还未开放,但已有零星的花苞点缀在上面,晚风萧然。
这些树都是她在申州隐居时,亲自种下的,从纤弱幼苗,到梅花成林,皆由她一手栽培,而像这样的地方,在世上还曾经出现了许多次,为了遗憾,也为了填补遗憾。
他道:“这些种给我看的梅花,如果没能见证这一切,会很伤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