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身影,背对着他,血染成的红衣连带着被染湿的发丝紧紧的贴在她的身上,隐约能够看见手上的法力不曾间断,一直在维持着一方天地,却是远远不够,阴阳浑浊几乎要沦为一团,已然是岌岌可危。
而更重要的,另一道暴乱的混沌罡风直冲此地而来,嫦仪分明已是无暇多顾!
他看不见嫦仪的脸,但是他仍旧知道嫦仪的脸上不会带着任何的退缩,更不会有任何的惧色。
东皇太一咬紧了牙关,各种复杂的情绪交杂在一起,让他的心境乱得要命,只是眼下他没空管那些乱七八糟的情绪,混沌钟浮现,一声古朴的钟声,响彻此间。
定地水风火,拦阴阳既合。
这本就是混沌钟最初,最简单的用处。
一声、两声、三声……
声声不断!
而伴随着巨响,低沉苍凉之音回荡,圣人威压也逐渐消退。
而也就在混沌钟的钟声响起之时,他也并没有错过,嫦仪那一瞬间的浑身紧绷。
随后嫦仪仍旧没有回过头,仿佛方向就被定在那里。
仿佛一心只能够看到眼前的一切,但是不管是他还是嫦仪都很清楚,一切并非如此。
只是嫦仪在刻意的不去看他罢了。
混沌珠破裂,顺理成章嵌入其中,并且不需要任何外力相助,便和此处融为一体,甚至凭借着一方世界的完全性,反侵蚀混沌,融为己用,可谓是水到渠成。
若是没有之前的事情,或许能够让人感慨一句妙笔天成,但是现在东皇太一什么都说不出来。
就算是这一切多精妙绝伦,天衣无缝,东皇太一现在也兴不起任何的喜悦。
嫦仪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功德将至,源源不断地落在嫦仪的身上,嫦仪的境界一时间犹如水涨船高,源源不断地向上攀升。
多年细研鸿蒙紫气,此刻动手的时候,也是简单至极,鸿蒙紫气从丹田之内一跃而出,直冲嫦仪而去。
……
……
鸿蒙紫气猝不及防嫦仪身上,嫦仪甚至这个时候甚至已然没有了把鸿蒙紫气控制住的机会,一落入身体之内,所谓的门槛,再也不是什么桎梏,鸿蒙紫气在那一瞬间彻底和嫦仪融为一体。
她成圣了。
威压席卷开来,而在那一瞬间,嫦仪把此地分隔开来。
明明身上那少说也要几百年能够修养好的伤势,如今已然在功德降身之时修复殆尽,无一疏漏,但是此时此刻,嫦仪也不由得抿紧了双唇。
若是放在旁人身上,成圣之事或许会大喜过望,但是嫦仪现在却是高兴不起来。
即便刚刚的确觉得这等机会错过了有些遗憾,但是不代表她想要拿着太一的那道鸿蒙紫气成圣!
看向东皇太一,眼中不知道是怒还是愧,怒的是,她这些年瞒着太一来做这种事情,归根结底还是为了太一成圣之路坦荡,但是现在,却是直接落在了她的身上。
愧的是太一刚刚都看到了,她本不想让太一知道的,她本想在太一身后,把一切都处理好的。
刚刚因为急迫甚至于到充斥着怒火的声音,再也发不出来。
此刻,直面太一,太一的脸上少有的看不出喜怒,甚至于没有什么表情,眼底幽深,好像夹杂着无数的情绪,但是最终沉入眼底。
想要开口,却是一时哑然。
她能说什么,太一如此,她难不成要指责?把自己顺利的成圣之路毁了,来成全她?
还是要解释,如果没有天道在后面作祟,其实不至于此?
前者,她能说么?她以什么立场来说?她怎么说?
后者,要什么如果?有这个如果么?
没有这个如果。
太一所见的便是她之前所遇见的一切。
他亲眼所见,亲眼所识,怎么解释都显得苍白无力。
甚至于她身上的这一身血衣都是证据,那减缓速度扩张的一方妖界也是证据。
他能够在那个时候到此,甚至于出手,他亦是扛着的亦是圣人威压。
此地乃是混沌,妖界已然大成,甚至于她已然成圣,她避无可避。
她以前从未见过太一如此,沉默,无言,眼中隐匿下了无数的情绪,像是寒冬凛风中的太阳,明明光亮不减,却是感觉不到任何的温度,即便站在阳光之下,也不改寒冽滔天。
就这么正对着他,好像视线难以挪开,也因为复杂的心境,不想挪开。
而此刻东皇太一的眼眸也看着她,四目相对,安静至极。
呼吸声音从来没有过这么的清晰过,隐约间嫦仪甚至于能够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一下两下,就像是催命一样。
缓了一会,嫦仪重新阻止了一下语言。
“太一。”
东皇太一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嫦仪,不等嫦仪继续开口,直接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