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她。
祁晞出国后的第二年开春,一切照旧,所有人的生活都在按部就班地进行着,除了孟清让。
从祁晞离开那天起,她的二十四小时就只剩下工作和少得可怜的睡眠,活得像定时启停的机器,没有一点自由和生气。
傍晚七点,忙碌一整天的孟清让终于从工作室回到了办公室。
周迈敲门进来,向她汇报工作,“地税那边想请您吃个饭。”
孟清让,“时间?”
“十四号晚上七点。”
“推掉。”
周迈为难,“这次来的几位领导都很有分量。”
孟清让正在处理文件,闻言头也不抬,“再有分量也是他们想要t&f的税,不是t&f求他们什么。”
周迈当然知道这点,但是国家政策一年一变,没人知道今年会变成什么样子,和地税那些人打好关系才能提前知道些内部消息,这还是孟清让教她的,现在怎么突然就变了?
“孟总,您十四号是不是别的安排了?”周迈试探着问。
孟清让,“十四号是情人节,我想约晞晞吃个晚饭。”
孟清让脱口而出的话让周迈呼吸凝滞。
她还以为孟清让已经习惯了祁晞离开的事实,原来只是悄悄藏着,像埋在肉里针,不动则以,一旦外界有什么风吹草动,它就会马上冒出头来,等待机会狠狠扎她一下。
周迈不想做那个无情的推手,可是,“孟总,祁老师已经走了快三个月了。”
孟清让压在纸上的笔尖蓦地失去控制,在纸上划下了一道难看的黑线。
周迈看到她的手在抖,嘴唇泛着白,眼波动荡。
再一眨眼,一切恢复平静。
孟清让将没签完的名字续上,风平浪静地合起文件,盖了笔,抬头笑着对周迈说:“抱歉,忘记了。就这么安排吧,你那天不用跟我一起去,早点回家过节。”
周迈喉咙酸胀,“孟总,我……”
“你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会儿。”孟清让平静地打断。
周迈欲言又止,沉默地看了孟清让片刻,朝她欠身说:“您也早点下班。”
孟清让,“嗯。”
很快,办公室里恢复寂静。
孟清让起身走到窗边,静静地看着远方璀璨的灯火出神。
这么快就三个月了。
她适应得应该还算好?
至少没了刚开始的兵荒马乱和神经质,不会在每天早上起床的时候叫一声‘晞晞’,不会在得不到回应的时候伸手去摸,不会在摸不到的时候突然惊醒,才终于想起来祁晞已经走了,她也没继续住在锦苑,眼前所有的东西都是陌生的,冰冷的,空气单薄得令人窒息;也不会在阿姨问她想吃什么的时候,下意识转头叫‘晞晞’;不会在出差在外,结束一天工作回到酒店后第一时间去拨祁晞的电话;不会一遍又一遍翻阅和祁晞的微信聊天记录;不会停了车,才发现本该回来市中心那个豪华牢笼的自己,又来了祁晞公司接她下班……
三个月,她已经弱化了很多和祁晞有关的习惯。
想念……
不受人控制,还在与日俱增。
————
十四号当天,周迈还是违背孟清让的意思跟她一起去了饭局。
孟清让喝得不多,没让周迈陪自己回家,而是一个人,沉默地靠在后座,看着街边成双成对的情侣嬉笑打闹。
酒精灼烧着她疲惫的神经,她觉得累,觉得疼,痛苦得想呻。吟,可是任她怎么用力也发不出一丝声音,全部堵在喉咙里,干涩发紧,胀痛欲裂。
“孟总,您没事吧?”司机察觉到孟清让的呼吸忽然变得急促沉重,紧张地问。
孟清让不说话,攥着手机,发颤手指悬在祁晞的号码上。
情感催着她立刻按下去,不断在脑子里重复地告诉她‘你想祁晞了,你想听她的声音,想和她说话’,可是理智又在死命地把她往出拽。
二者反复得揪扯碰撞。
孟清让只是坐着不动就被撞得面目非。
“去t&f。”密闭的寂静里,孟清让忽然说。
她现在不能回家。
家里没有祁晞她会疯。
司机快速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情况,迟疑不决地说:“马上十点了,您还要工作吗?”
孟清让不语。
司机只能照办。
夜晚的t&f死寂 空荡,孟清让每往前走一步都能听到身后辗转盘旋的回声,如同鬼怪的赠礼,阴森诡异,如影随形。
孟清让置若罔闻,腰背挺直地走回办公室,开了全部的灯,独自坐在沙发上回忆着祁晞笑起来窝心的模样,一笔一画,把它们描在纸上。
画到深夜,手酸得再也拿不起笔了就在沙发上躺下,把‘祁晞’小心翼翼地抱在胸口。
……
不知道过了多久,连沐安诧异的声音忽然传来,“孟清让?!”
孟清让惊醒,眼睛红得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