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醒来, 祁晞浑身无力,略感潮湿的睡衣贴在身上非常不舒服。
好在烧退了,人比昨晚轻松很多。
睁眼之前, 祁晞还是习惯性摸一摸身侧。
以前总能摸到暖烘烘的怀抱,她会熟练地抱过去, 找它的主人亲昵一会儿, 这段时间只剩冷冰冰的空床, 今天……一样啊。
祁晞睁开眼睛, 脑子平静到放空。
蓦地听到一声克制的咳嗽, 惊喜从眼底一闪而过,过后只余静如止水的平淡。
祁晞抱着被子坐起来, 朝窗边看去。
穿了一身素色居家服的孟清让坐在飘窗上, 一条腿曲起搭着速写本,手里握了根祁晞用到只剩一半的铅笔。
大概是怕咳嗽声太吵,她那只手的手背正压着唇角。
余光扫到祁晞的注视, 孟清让动作一顿, 垂下手, 转头看向祁晞说:“醒了?还难受吗?”
祁晞脸上铺了一层明亮的晨光, 一笑衬得双眼异常明亮,“不难受了, 你在干吗?画我?”
这种问题要是换在以前, 孟清让多半会接几句甜言蜜语逗祁晞,今天,她只是借着拉毯子的动作, 将速写本翻至第一页,然后转过来给祁晞看,“新设计的线稿。”
祁晞表情郁闷, “你哄人的水平什么时候退化成这样的?这种时候就算骗我都应该说‘是’好吧。”
“对了,你之前是不是说过你最擅长的不是肖像画?当时问你又不肯告诉我是什么,说我会恼羞成怒,那现在能说了吗?”祁晞想起来问。
孟清让看了祁晞一会儿,嘴里慢慢吐出两个字,“人体。”
“哦。”祁晞一下子就能想明白原因,“女人?”她问,纯属废话,女装设计师不画女人画什么?
孟清让,“嗯。”
“有我好看吗?”
“模特的身材大多单薄。”
“这么说来,我还是有看头的?”
祁晞笑了一会儿,掀开被子坐到床边,扯了扯皱巴巴的睡衣,笑问:“能不能给我也画一副?”
孟清让握紧了手里的笔。
为了能设计出最贴合人体的时装,她十三岁就开始画人体,研究人体的每一处比例,从半裸到全。裸,行 站 坐 卧,每一种形态她都画过。
在她眼里,模特就是模特,不会勾起她一丝一毫的欲。望。
祁晞……
这是她爱着的女人,只露一截细瘦的手腕,她就会不自觉地想象握住它时的感觉,想象被连着它的手掌抚摸时的温度,还有细长手指在身体里进出时致命的愉悦。
画她?不如先剜了她的眼睛。
“怎么,我的身材配不上你的画?”祁晞见孟清让不说话,揶揄地说,“你最近忙得没碰我,肯定不知道我腰又细了。你那些模特能撑得起来的衣服,我也能,给个面子啊,不然真下不来台了。”
空气很静,孟清让耳边喧嚣不停。
她低着头,往后翻速写本,想找一页空白。
快翻到头才终于发现一页。
前面的,除了刚才给祁晞看得那张潦草线稿,其他全是祁晞的水彩肖像画。
一整本,全是她。
她想把祁晞刻在脑子里,闭着眼睛也能画出来,这样就不会被谁发现她还惦记着她。
第一页的线稿纯属掩饰。
用来骗谁,不言而喻。
“你刚发过烧,身体还很虚,我简单画两笔。”孟清让说。
祁晞脸上挂着笑,一动不动地看着她,说:“别啊,要画就画仔细,看清楚,以后你就是想画也不一定有这个机会了。”
以……后?!
孟清让的心跳急速往下坠落,用力咬到压根发酸才能平静地抬头看向祁晞。
她站在离她不过四五米的床边,赤着脚,正在解自己的衣服——眉眼微垂,动作坦荡,脸上的笑看不出一丝异样。
“昨晚出了汗,头发很乱,这样行吗?”祁晞赤身走到飘窗的另一边靠着,笑问。
孟清让用力捏着速写本,心脏还在持续往下坠。
下面是无底洞,她一脚踩空,就再也找不到回头路。
“行吗?”祁晞又问。
说话的她不遮不掩,身前美景一览无遗,隐约能看到皮肤上那层淡淡的桃色。
不是病后的虚弱,是对另一个女人生出欲。望时最真实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