速写本被孟清让反扣在腿上。
马克笔扔得到处都是。
似曾相识的画面。
祁晞一下子就想起上次从景区回来,在孟清让家临时休息的事,要去开灯的她,应该就是被这些东西硌到脚的吧。
都疼成那样了,竟然还是不长记性。
祁晞没好气地隔空敲了下孟清让的鼻尖,认命地蹲下,将笔一支一支捡起来放好。
就剩下速写本。
祁晞稍作犹豫,动作轻缓地拿起来,想帮孟清让放到一边,好叫她起来睡觉。
看到画在纸上的女人,动作倏地停下。
祁晞将速写本重新拿回来,目不转睛地看着上面被人为加了一层水彩效果的自己。
不是之前偶然在孟清让那儿见过的随性手稿。
这上面的自己精致得好像把目光的停顿都画了出来——手握鼠标,正襟危坐,表情格外得严肃。
祁晞还从来不知道自己工作的时候这么凶。
还好头顶那片光很温柔。
明暗一变,她整个人都变得柔和起来。
祁晞拿高速写本,对着不远处的书桌寻找重叠背景。
没有。
静夜里的一切都是生硬无趣的。
那么,画里的自己只是孟清让眼中的自己?
也太偏心了。
“祁老师,没人告诉你手稿也有版权?”本该沉睡的人忽然出了声,懒懒的,带着夜色独有的低沉质感。
祁晞握着速写本的手一晃,佯装镇定地收回来,看向孟清让,说:“那也没人告诉你,未经本人同意是侵犯肖像权?”
孟清让笑了声,坐起来问她,“画得怎么样?”
“嗯……”祁晞拖着音,故意不说实话,“水彩画没什么技术含量,不好评价。”
孟清让抬眼看她,“大意了,竟然忘了从小学画画的祁老师才是个中高手,我这三脚猫的功夫纯属班门弄斧,祁老师不要见怪。”
祁晞被她一本正经的语气逗笑,放下速写本,乐不可支地说:“哄你的,画得很好,氛围感和人物神态很细腻。”
“祁老师过奖。”孟清让谦虚,说完话锋一转,“肖像画并不是我最擅长的。”
“那你最擅长什么?”祁晞顺着问。
孟清让笑望着祁晞,说:“以我们现在的关系,说了,你很可能会恼羞成怒。”
祁晞,“???”什么画的威力这么大?
最终,祁晞还是没能想出来答案,一沾上床倒头就睡。
第二天,祁晞蹭了孟清让的车去公司继续忙碌。
之后两天皆是起早贪黑忙个不停,一直到新方案通过才终于松了口气。
不过,她没有太多时间休息,这边一定好,马上联系业主 监理和新施工队的负责人交底,顺便确认承重墙和楼上墙壁裂缝的修复情况。
还好,全部在计划之中。
“我不管啊,耽误的工期,你们必须想办法赶回来。”钱小姐不满地说,“我明年六月就结婚了,你们这边的时间一拖长,留给我们通风的时间肯定就短了啊,到时候味儿散不干净,还怎么住人?”
祁晞连着熬了三天,现在很累,没什么精力和她吵,尽量耐着性子说:“您放心,我们一定会按期交工。”
“这还差不多。”钱小姐满意了,拉着背包在里面四处观望,不时还要对老师傅们手里的活儿指指点点。
师傅们嘴上不说,心里多少有些反感,没一个人愿意搭理她。
钱小姐见自己不受待见,不痛快地朝着旁边的简易脚手架用力踢了一脚。
架子旁边靠着两块脚手板,她这一踢,踢得脚手架移位,钢板晃动两下,直直朝她倒了过来。
钱小姐见势不对,吓得定在原地。
离她近的就祁晞一个。
祁晞行动快于意识,迅速握住她的肩膀,往自己这里拉了一把。
饶是祁晞的反应已经足够快,还是被钢板砸中了手腕。
一瞬间的闷痛让她呼吸停滞。
钱小姐躲在一旁,后怕地看了眼祁晞不住发抖的手,说:“谁让你突然过来的啊!”
“唉,你这女娃咋说话呢?”施工队一个老师傅看不下去,指着祁晞说,“要不是人小祁拉你,你的脑壳现在已经给砸烂了。”
“就是啊,祁老师帮了你,你不说送她去医院就算了,怎么还好意思在这儿说风凉话呢?”
“祁老师的手还要画图,真给砸出个好歹可不得了。”
“……”
施工队的人你一言,我一语,说得钱小姐尴尬不已,硬着头皮问祁晞,“你怎么样啊?手要不要紧?”
祁晞平静地看她一眼,没回,“这边的活儿刚开始,您最近过来的话,尽量不要乱走乱动,免得再出什么意外。”
钱小姐连声答应。
她刚才都快吓死了,这几天打死也不会再过来。
安顿好这边的事,钱小姐跟着祁晞一起下楼。
大概是被师傅们说怕了,主动提出送祁晞去医院做检查,被她婉拒,“不劳烦您。我这边还有些事要处理,不远送了。”
“好吧,那个,今天谢谢你啊。”钱小姐扭捏。
祁晞但笑不语,没有违背良心回她一句‘不用客气’。
目送钱小姐离开,祁晞快速转身朝停车场走去。
坐上车,她才终于敢将真实情绪暴露出来——后背紧贴着座椅,双目紧闭,紧咬着得牙根已经开始发酸。
手腕真的太疼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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