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越之点头,起身去阳台打电话。
周茉兴奋地拍拍旁边丈夫的肩膀,张罗起在凌市买房买车的事。
程一堂无奈:“你先别急,吓着人家姑娘了。”
他瞥了一眼阳台:“我看这小子还没搞定呢。”
“切。”
周茉懒得理他,在微信群里和其他几个姐妹聊天报喜。
程越之打完电话回来。
“说好了,包厢我也定好了。明天中午12点。我明天去接稚宁和乔叔叔。”
周茉应声抬头,看着儿子越发成熟的脸,一个念头一闪而过。
“我想起来了。”她站起身,皱眉。
“我记得你高中时我就问过你是不是喜欢稚宁,你这孩子死鸭子嘴硬说不喜欢。你现在老实说,你是不是早就喜欢稚宁了?”
坐在沙发的程一堂闻言,也抬眸看过来。
程越之静默两秒,向父母承认了。
“是。”
周茉倒吸了一口气。
“所以你们明天不要吓她,我好不容易等到的女朋友。”程越之补充。
第二天的饭局,两家人吃得非常融洽。
毕竟做过20年的邻居,又是从小看着对方孩子长大的。双方对这段恋情都表示了绝对的支持。
几人吃过饭后,乔稚宁和周茉一起逛街,程越之跟在两人后面充当了司机的角色。
中途,逛累了的两个女人找了家饮品店休息。
程越之被打发去买果茶,两人坐在圆桌旁聊天。
周茉看着对面的乔稚宁,很是感慨。
“稚宁,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你还说过想做我女儿呢。”
周茉笑得开心:“没想到啊,这就要成真的了。”
乔稚宁弯唇:“我记得,阿姨。”
周茉:“那会儿你说我对程越之太严厉了,我当时还以为你有点喜欢他呢。”
乔稚宁不好意思地解释:“当时年纪小,就是为朋友打抱不平。阿姨你别介意。”
周茉笑着摇摇头。
“什么打抱不平?”一道男声在两人上方响起。
乔稚宁回头。
程越之端着两杯果茶,眉毛微微蹙了起来。
放下两杯果茶,他顺势在乔稚宁的旁边坐下,胳膊挨着胳膊。
周茉看他:“你不要?”
程越之摇头:“我喝几口稚宁的就行。”
说完,他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游移,又问了一遍。
“你们在说什么?”
乔稚宁张了张口,一时不知道该从哪说起。
周茉笑着解释:“我们在说以前的事呢。那会儿你们高中毕业,稚宁跑过来和我说觉得我对你太严格了,要我对你温柔点……”
程越之的目光看过来,若有所思。
“还有这事?”
乔稚宁脸色泛红,小声道:“都是以前的事了。”
逛了一下午,程越之先送妈妈回去,和乔稚宁在外面吃了饭。
送乔稚宁回家的路上,程越之问她怎么不和自己说那件事。
乔稚宁微微恼怒:“你还说呢。”
她觉得自己受骗了。
当时程越之眼睛通红,很难过的样子。她以为程越之是和周茉阿姨闹了矛盾,热血上头跑去和刚买了礼物送自己的周茉阿姨说了一堆有的没的。
“搞了半天你根本就不是——”
乔稚宁的话在接触到程越之似笑非笑的目光时停了下来。
“嗯,我不是为了我妈。那我为了谁啊?”
程越之俯身,故意凑到乔稚宁面前。
乔稚宁:“……”
她别开眼:“我又不知道……”
她现在想起来都觉得臊得慌。
好在她说的某种程度上也是事实,周茉阿姨也没有对她有什么其他看法。
“那你要是知道,那时候你会和我在一起吗?”程越之忽然问。
乔稚宁迟疑着转向他,思忖着摇摇头:“可能……不会吧。”
“嗯。”
程越之叹了口气。
乔稚宁侧头看他,犹豫:“你不高兴了吗?”
程越之摇头:“没有。”
他轻笑:“反正我现在也等到了啊。”
黑暗中,程越之嘴角的弧度很浅,像一把钩子。
乔稚宁的心脏被这把钩拉扯出丝丝点点的酸涩。
忽然之间很想做点什么。
为了十几岁的那个程越之。
从宜和回来没有多久,程越之的生日到了。
正好是个周日,乔稚宁早早和他约定好了空出一天的时间来。
中午,乔稚宁亲自下厨,为程越之做了一顿生日餐。
吃好饭以后,她又催促程越之赶快出门约会。
程越之本来以为,乔稚宁要去的无非是商场电影院ktv这些场所。
直到打的车越来越远,到了凌市的一家户外乐园。
冬季的天色暗得早,气温低,不过4点左右的时间,游乐园已经没什么人了。
乔稚宁拉着程越之直奔蹦极的地方,兴致勃勃地建议。
“我们玩蹦极吧。”
程越之愣了一下,狐疑:“你敢吗?”
乔稚宁五官清丽,皮肤在日光下显得格外白皙。
她笑着挑眉,微微挑衅:“敢呀!你不敢吗?”
程越之轻嗤一声:“我当然敢。”
“那就上啊。”乔稚宁笑嘻嘻地拉着程越之走了过去。
这个地方是凌市唯一可以双人蹦极的地方。
蹦极台高50米,台下是一片蔚蓝色的湖,风景极佳。
站在蹦极台,眼前是大自然的山河秀丽。一轮红日缓缓西下,台下的湖水深不见底,耳边风声呼啸,仿佛下一秒就能把人吹落下去。
乔稚宁在来之前已经做足了准备,可当正式站在台上时,她的腿还是颤了一下。
“怕吗?”
旁边的程越之问她。
乔稚宁神色紧绷,倔强地摇了摇头。
安全员给两人绑好了安全绳,叮嘱了一番。
“准备好了吗?”
两人抱在一起,同时点头。
工作人员指示:“好,准备好就可以跳了。”
乔稚宁深呼吸了一口,定定看着程越之。
他的眼神坚定,从容,带着些温柔。
乔稚宁默念着自己要做的事情,很多个画面划过脑海。
她扯扯嘴角,向程越之点了点头。
在程越之低低的一声“走”后,两人紧抱在一起的身影从高台纵身一跃。
身体迅速下坠,寒风呼啸着仿佛要把耳朵刮裂。
热血充到了头脑,身下的湖泊越来越近,似乎下一秒就要坠入水里。
大好景色在前,程越之却无心欣赏。
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怀里的人,怕她害怕慌张。
乔稚宁她的耳朵被冻得通红,脸色白得近乎透明。
她转头,对上程越之的目光,张了张唇。
猎猎风声中,程越之听到了乔稚宁的声音。
不大,却异常清晰。
——“程程你看,世界颠倒了。”
程越之的心脏重重下坠,仿佛脱离了身体直落入海。
怀里乔稚宁的眼睛隐隐带着湿意,嘴唇被冷得颤抖。
她努力地扬起嘴角,对着程越之笑了笑。
笑容明媚如大雪初晴后的第一缕阳光。
身心同时重重一颤,程越之忽然明白了乔稚宁执意要来这里的原因。
“要你喜欢我,是不是比世界颠倒还要难。”
自己写在小号空间里的话,原来她一直都记得。
眼前的山川湖海化为虚妄,千言万语也不足以表达此刻的心情。
绑在身上的绳子弹跳几次,稳定了下来。
两人被坠在湖面上方,等待船只过来接人。
“嗯,我看到了。”
程越之的声音沙哑,眼眶红了一圈。
他抱紧乔稚宁,吻住了她带着凉意的唇。
天边一轮夕阳映照在湖水,不远处的船只正往这里赶来。
天大地大,他们是被绳索拴住的小小一隅,飘荡在壮阔的天水之间。
他们在无人的大自然处,接了一个最浪漫的吻。
黄昏等落日。
渡口待归舟。
而我等到你爱我。
恰如人间好时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