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稚宁捏着手里的纸条,胳膊下摊着这次的数学试卷。
鲜红的98分瞩目。
150分的试卷,她居然连100分都没考到。
一张试卷里,有些答案她自己都不知道当时是怎么想的。
好离谱。
红艳艳的一个98,灯光下变成了嘲笑自己的脸。
乔稚宁的脸颊像被人狠狠扇过似的,又麻又疼。
她现在不想说话,一点心情也没有。
低下头,乔稚宁草草在纸条上写了“没事”二字还给程越之。
晚自习下课后,乔稚宁慢吞吞地低头收拾书包。
一直到教室内外都没什么人了才背着书包往外走。
走廊里,程越之靠在栏杆,正对着教室门的方向。
“乔稚宁。”他叫她,站直了身体。
乔稚宁的脚步一顿,对视一眼飞快地垂下眼。
“走吧。”
两人走在路上,乔稚宁异常地沉默。
快到家的时候,程越之忍不住开口:“你到底怎么了?”
乔稚宁低下头,小声说:“没考好。”
程越之吸了口气,打量乔稚宁许久。
“是吗?”
他不信。
在试卷发下来之前,乔稚宁的神情就不对了。
还有自己桌上的那瓶饮料是怎么回事?
乔稚宁不说话了。
好在程越之也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就这么和她一起回了家。
乔爸爸今天是晚班,家里漆黑而空旷。
乔稚宁回到自己房间,放下书包打开灯。
到了这时,憋了一个下午的眼泪终于喷涌而出。
“玩呗。”
“免得夏翘老缠着我。”
这几句话360度环绕在乔稚宁的耳边。
黎颂那时上扬的嘴角和眯着的眼如电影的回放画面,不断在乔稚宁的眼前重复。
眼泪顺着发麻的脸颊留下来。
难怪他只邀请了自己出去玩。
难怪夏翘会说“换口味”这样的话。
原来自己只是他用来摆脱前女友的工具啊。
乔稚宁想,如果黎颂提前和自己说,自己肯定也会帮忙的。
可是为什么,非要自己在无意中听到呢?
最让她无法接受的,是周笠口无遮拦评判自己身材时,黎颂发出的那一声笑。
乔稚宁一直知道,自己是发育比较早的那类女生。
妈妈去世得早,爸爸忙着工作,很难注意到女孩子青春期一些细微的变化。
乔稚宁的生理卫生知识是通过小学的公共课了解的;第一件内衣,是周茉阿姨带她去买的;第一次来例假,她自己换了裤子,一个人去超市用零花钱买好了卫生巾。
青春期身体的变化对她而言是有些羞耻的。
而今天发生的事,无疑是把这种羞耻放大到了顶端。
乔稚宁忽然觉得自己对黎颂的好感和喜欢像是一个笑话。
她低着头抽噎,声音回荡在空荡的房间。
“稚宁?”
身后忽然传来一道惊讶的声音。
乔稚宁一愣,爸爸回来了。
她只来得及飞快地擦了下眼睛,爸爸已经走到了她的身侧。
声音又惊又疑:“怎么了女儿?”
乔稚宁抬起头,泪眼婆娑。
乔述拍拍女儿的肩膀,放轻了声音问:“受什么委屈了?”
乔稚宁摇摇头,抽噎着说:“数学没考好。”
乔述松了口气:“吓我一跳。没考好有什么关系?总结经验,下次努力。”
乔稚宁哽咽着点头:“爸爸你不是夜班吗?”
乔述:“哦,我回来拿个东西。”
“那你快走吧,我就是没考好心情不好。”乔稚宁道。
乔述安慰了几句,见女儿渐渐平静下来,起身出门。
下了两层楼,乔述的脚步停了停,三两下走回程越之家门口。
一声门铃之后,程越之开了门,神色有些惊讶。
“乔叔叔?请进。”说着就作势请他进门。
乔述摆摆手:“我不进去了,还要上班。我就是想问你件事。”
“您说。”
“稚宁她在学校没被欺负吧?”乔述问。
程越之一愣:“乔稚宁怎么了?”
乔述顿了顿:“哦,我看她心情不好。她说是数学没考好。我就想问问你是不是有其他原因。”
程越之摇摇头:“我没有看到。”
“噢。”乔述若有所思,“那行。”
他叹了口气:“小姑娘长大了,自尊心可能变强了。没考好哭成这样……”
他拍拍程越之的肩:“行了,没事。那我去厂里了。”
程越之点点头,目送乔述下了楼。
关上门,他背靠着门沉思。
片刻后,他拉开门,几步下楼去了乔稚宁家。
当门铃声响起的时候,乔稚宁正坐在书桌前,一边吸着鼻子一边订正卷子。
哭完了,作业还是要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