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恪只打算在夏威夷停留一夜,第一天上午抵达,一直到晚上十一点半点,他才结束会议。
酒店的夜间活动都结束了,只剩酒吧还坐着稀稀落落的人,杨恪回到房间,洗了个澡,刚要休息,收到了郁知年发来的短信。
“李律师告诉我,那笔分红可以动了。”
杨恪看着短信,想了想,给郁知年打了电话过去,趁郁知年开口前,对他说:“谢谢。”
“不用谢,”郁知年对他说,“你太客气了。”
杨恪没说话,两端安静了片刻,郁知年打破沉默,问杨恪:“你的收购还顺利吗?”
“还好,”杨恪告诉他,“明天晚上应该能回来。”
“这么赶,”郁知年讶异地问,“回来还有很多事吗?”又像犹豫地劝杨恪“你不要压力太大了”。
“没有,”杨恪的大脑是有些空,听郁知年的声音,想了一会儿,才说,“事不多,想早点回来。”
郁知年很轻地“嗯”了一声。
杨恪听见他那头很安静,便问:“你在干什么?”
“改论文,”郁知年说,“今天写了很多。”
“还在图书馆?”
“没有,在房间里,”郁知年好像用电脑打了几个字,杨恪听见敲键盘的声音,问他:“还在剩多少要写?”
“不多了,我在聊天,”郁知年边打字,便含含糊糊地告诉杨恪,“过几天改完了论文,我想去拜访个学长,讨教一下田野经验,他在m大做助教,项目做得都很好,现在在和他约时间,。”
他说的事情很琐碎,像糊里糊涂地和杨恪汇报行程,说完又立刻道歉:“对不起,我有点走神,是不是话太多了。”
杨恪说“没有”,想起翟迪说的假期的事,便对他说:“我陪你去吧,你们想约几号?”
“不用不用,”郁知年仿佛觉得杨恪误会了,立刻澄清,“我不是这个意思,你那么忙。”
“我想休息几天。”杨恪说。
“你不是刚请过假么。”郁知年小声说。
杨恪问他:“不行吗?”
郁知年仍然不给他确定的答复:“再说吧。”或许是为了缓解尴尬,郁知年还马上对杨恪转移话题:“你住的酒店怎么样?”
“还不错,”杨恪问他,“你想看吗?”
郁知年还没回答,杨恪便切换了视频通话,郁知年过了几秒才接。
杨恪先看见郁知年的半张脸。
郁知年穿着t恤,在自己的房间里,应该是在书桌上用笔电写论文,背景是墙,他看着屏幕,不怎么明显地笑了笑,对杨恪说“嗨”。
杨恪自己切了后置,给郁知年拍了拍房间。
“很漂亮。”郁知年看了一会儿,评价。
杨恪“嗯”了一声,拿着手机走到窗边,给郁知年看室外的泳池和草坪,简单地介绍连锁酒店的历史,品牌估值,还有管理团队的问题,说起他和翟迪在来之前讨论的内容,有效地拉长了视频的时间。
郁知年很安静地听着,有时离摄像头近,像在仔细看画面,有时远一些,杨恪能看到他的大半张脸。
把镜头转到泳池,杨恪告诉郁知年:“别墅带的泳池都太小了,如果完成了收购,后期可以扩建一下。”
“离沙滩近么?”郁知年提问的声音很小,杨恪看了看手机屏,不知怎么,他发现郁知年看起来几乎有些羞涩,耳朵像在泛红,不知是不是热了。
“还可以,”杨恪打开了门,走出去,给他拍摄,“穿过草坪是沙滩。”
郁知年过了几秒,说:“好像有点黑,什么都看不见。”
“明天白天再给你看吧。”杨恪对他说。
郁知年没回答,很含混地发出一个单音节,既像“不用”也像“好的”。
杨恪并未追问,想了想,对郁知年说:“设施是老旧了,不过服务还可以。等重新修好了,再带你来。”
郁知年突然安静了,他像有些迷茫地看了片刻屏幕,嘴唇动着,说自己想洗澡了,他们便挂了电话。
杨恪将手机放在一旁,重新看了一遍白天会议的记录,和翟迪打了个电话沟通,而后关灯躺下了。
酒店的床偏软,杨恪睡不惯,因此有些失眠,想起了刚上大学时候的事情。
进入大学后,他不想看见和郁知年有关的一切,切断了和宁市的一切联系,每天上课、社交,参与活动,将自己的时间排得很满。
杨忠贇疗养回来那天,给他看遗嘱前,对他说的那些真爱和爱情,杨恪一个字都没有信过。
他看清楚遗嘱上写的股份,还有苛刻的信托条件,不明白杨忠贇的想法,只觉得杨忠贇滑稽,也对郁知年失望。
仿若在巨额遗产面前,几年间两人的友情和陪伴,忽而变得一文不值,原来只要能拿到杨忠贇那笔死后的钱,郁知年付出什么都无所谓。
因此郁知年给他发信息,他从未再回复。
大一下学期快结束时,赵司北来电话问杨恪什么时候回国。
杨恪已找好实习,告诉赵司北他没打算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