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归不负贺千笑所望, 把糖糕给做成了浆糊。
贺千笑本身就对他动手这件事情抱有怀疑,这下根本连怀疑都不用怀疑了。
燕归目瞪口呆地瞧着锅里的浆糊。
他喃喃道:“不应该啊,我在军营里的时候, 也不是没做过饭。”
贺千笑好奇道:“这个做饭是指……”
“我们营地中, 有人打了兔子, 都是我剥皮,也是我帮忙撒盐,”燕归说起来还有点自豪,“这么多人,都夸我手艺好呢。”
贺千笑看着他的表情,实在是不忍心打击他。
他是主帅, 做出来的东西,谁敢不吃?哪怕是吃了, 估计也不敢说什么大逆不道的话吧?
而且,听他的意思, 他只是帮忙剥皮撒盐, 可没帮忙生火烤制过吧?
这也能叫做饭?
许是被他的表情给伤到了,燕归垂头丧气道:“我去城中看看, 还有没有没关门的酒馆。”
贺千笑实在是怕了他,连忙道:“我看着你这做的也挺好, 就这样吧。”
他进了京城,就又是一番没必要的冒险了。
燕归却轻哼一声,“你跟着太子时锦衣玉食, 跟着我却连饭都吃不上了, 是不是觉得他比我更好?”
要不是这里荒郊野岭, 贺千笑还真想把他做出来的浆糊扔他脸上。
但是他最终忍住了, 皮笑肉不笑的扯了下嘴。
燕归立刻怂了, 摸了摸鼻子,道:“我是说,我总不能让你连饭都吃不上吧,你在这里稍等片刻。”
贺千笑确实是有点不想等。
可是燕归不等他回答,转身纵身一跳,落在了马车上,就驾马先走了。
方才有灶火,感觉还挺温馨,但燕归一走,屋子里瞬间就冷落了下来,透着股阴森。
贺千笑靠着烛火,安安静静地等着。
从皇宫出来之后,还没怎么消停过,他捋了捋自己的思路。
太子现在肯定发现他人已经没了。
依照他的个性,肯定是要再次把他给找到的。
究竟该怎么摆脱太子,也成了一个难事。
如果说,只有他一个人的话,他躲起来还算容易,但加上一个燕归……
那躲起来,就不怎么容易了。
燕归有军职,又风头正盛,肯定不能就这么跟着他走了,可是如果他留在燕归的身边,太子又早晚会找上他。
贺千笑看着烛光,微微叹了口气。
本来以为,燕归这一去,肯定要很长的时间,没想到的是,蜡烛还没燃几分,燕归就回来了。
贺千笑听见马蹄声,把头探出去悄悄的看,燕归翻身下马,直直冲他而来。
“隔壁村庄的一位大婶好心,不止给了我们糖糕吃,还给了不少的干粮,和一点菜,我闻着香得很。”
燕归虽说也是从小衣食不缺的长大,却十分能吃苦,并不挑食。
倒是贺千笑,其实才是被娇惯的人。
他瞧了瞧干粮和菜,确实挺香的,又想起来什么,问道:“你白拿人家大婶的东西啊?好歹也给人家点银钱,你又不缺。”
燕归不知为什么,愣了一下。
紧接着,他轻笑出声。
贺千笑疑惑不解地看了他一眼,燕归勉强把唇角的笑意给压下去,轻声道:“你方才这么对我说时,让我想起来卫荃和他的妻子。”
他顿了一下,又补充道:“去府中看望他们时,卫荃的妻子便是这么唠叨他的。”
贺千笑懂他的意思了。
在半明半昧的烛光中,贺千笑的耳根悄悄红了一片,他掩饰般把燕归手中的东西抢过去,恶声道:“我是男人!”
燕归这次,但笑不语。
他当然知道贺千笑是男人,从来没把贺千笑当成女人看过。
只不过,当他喜欢上贺千笑时,就忍不住,想把世间所有相爱人的特质,往他们身上套。
吃完饭之后,睡觉又是个问题。
两人已经同床共枕过那么多次,见到只有一张床,也没觉得有什么都。
但是当人躺在那张床上时,才发觉不对。
这床也太小了!
小到连能不能躺下两个人都是个问题,他们不能平躺着,只能侧躺,更不能翻身。
贺千笑睡在了里面。
燕归起先背对着他,但是在躺下没多长时间后,他果然按捺不住了,缓缓转向贺千笑的那一面。
贺千笑:“……你把脸转过去。”
燕归不止没转,还伸手抱住了他。
重新陷入这个怀中,贺千笑一时只觉恍如隔世。
随着天色渐晚,温度也越来越凉,贺千笑起先僵着身子,没怎么动过,后来渐渐往燕归的怀中挪了挪。
这一刻,燕归知道,他白天对着贺千笑问的那个问题。
——你有没有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