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千笑哆哆嗦嗦:“你喜欢我?!”
燕归神色淡定, “是。”
贺千笑这次震惊到手都在抖。
燕归喜欢上他了?不会是在诓他吧?但是想想,又觉得不太可能,他身上有什么能让燕归图谋的?
那再换句话说, 他身上有什么能让燕归喜欢上的?
心里这么想, 不知不觉也这么问了出来。
燕归顿了一下, 道:“殿下长得很好看。”
贺千笑:……就这么肤浅!
燕归见他一脸的不敢置信,轻笑一声,“殿下,外貌只是皮囊,臣若是因为这个而喜欢上殿下,那这喜欢, 或许也要大打折扣,因此, 臣的喜欢,是说不清道不明的。”
贺千笑:不止肤浅, 还挺会说情话!
他现在的模样, 同他自己的样貌没什么区别,唯一有区别的, 可能就是如今瘦弱一些,没有现代的自己健康。
贺千笑从小是收着情书长大的, 在他还上小学的时候,就有同班女生给他递情书了。
他对于自己的外貌,没什么感念, 不过也知道自己长得好看。
不然会收到那么多的情书, 在上大学之后, 也不会有那么多的人说他是校草。
就是没想到, 到了这个世界, 原本都已经设定好是万人嫌的自己,还能有人喜欢上。
也是这个设定,他就没别的这些人能对他动心,能够善待他。
贺千笑还没缓过神来,门外的人扬声道:“传报,太子殿下来访!”
燕归脸上的柔意缓缓收起来。
等贺子琛进门时,两人脸上的表情已经全部收敛,安安静静地看着进来的贺子琛,站起来冲他行礼。
贺子琛道:“免礼。”
贺千笑同燕归一同起来。
在面对太子时,两人的表现倒是出奇的一致,自打燕归立功以来,藏拙与谦卑便一直刻在他的骨子里,没有一刻不敢遵从。
许是“不小心”把目光往燕归身上多分了一点。
贺千笑看他在和太子行完礼后,姿态确实谦逊,然而他的神情之中,实在是没多少的尊敬。
在他看燕归时,燕归的目光下一刻便扫了过来。
贺千笑连忙收回视线。
贺子琛确实在贺千笑的身旁按插了眼线,从昨夜就开始向他传递消息。
他在宫中待着,也没表现出来多么的失常,照常处理公务,晚上时,还同皇上共用晚膳。
然而百闻不如一见。
贺千笑与燕归“眉来眼去”,他看在眼里,所有黑暗的想法在脑中过去,让他情不自禁想……亲自将燕归这个碍眼的东西给踹出去。
但是也就是想想。
他的太子之位,在还没彻底成为皇上之前,永远都是不稳定的,他还需要燕归的帮扶,也需要一个好名声。
不然,朝中拥护他的大臣,若是知道他翻脸不认人,心寒多想也未可知。
贺子琛坐下,“听说六弟被父皇罚闭门思过,怎么本宫瞧着,六弟这里热闹的很,一点也不像个思过的样子?”
贺千笑就知道他会这么说。
他把早就准备好的说辞拿出来,“回皇兄,燕将军见臣弟读的静心经有令人安神的效果,特来与臣弟一同研读,热闹一次,臣弟倒是不敢当。”
贺子琛闻言,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贺千笑见过他生气的样子,却还从未见过他怒而不发,一双眸子含了怒火,如同暗流汹涌的激水。
不、不至于这么生气吧?
等等,怎么可能不至于,他先前都猜测过了,太子很有可能喜欢燕归啊。
太子在他的府中按插了眼线,这件事情他是知道的。
昨夜他喝了酒,不知道闹成什么样,太子肯定是知道的。
贺千笑试问自己,如果他的心上人和其他人**,甚至因此私定终身,他会不会生气?
那么现在,太子恐怕已经气到想杀人了。
贺千笑:不知不觉踏上了死亡的道路。
贺子琛面无表情道:“你平常不爱读书,如今被禁足,倒是有这闲情雅致了。”
贺千笑低下头,“皇兄谬赞。”
贺子琛闭了闭眼。
贺千笑不知道,燕归却看得清楚,在贺千笑与贺子琛之间,他是那个站在外边的局外人,对贺子琛的种种反常,早就有了猜测。
因此,他主动道:“太子殿下聪敏过人,六殿下与太子殿下身为亲兄弟,虽不及太子殿下,但也是不差的。”
他这话明着是在夸贺子琛,却在“亲兄弟”三个字上,着重咬了一下音。
实际上是在说些什么,恐怕也只有明白的人才懂。
贺子琛的脸色果然变了。
他冷冰冰地看着燕归,半晌,才扯了扯唇角,冷声道:“那是自然。”
燕归垂下头。
贺千笑这次不在状况外了,他听得出来,这两人话中夹枪带棒,明显不怎么友好。
只不过,他关注的重点,依旧是歪的。
听到燕归夸贺子琛时,他以为,燕归是知道太子喜欢自己的,而且恐怕,他对太子也并非无意。
不然怎么看见太子面色难看,出言安慰他?
想到这里,贺千笑的思想忍不住又歪了。
燕归出言安抚贺子琛,最重要的是,贺子琛面色虽然依旧不好看,但到底是接受了他的安抚,没再发难。
这、这难道不是小情侣闹别扭?
毕竟,燕归喜欢他这件事情太过突兀,他毫无准备,也没看出什么苗头,怎么就喜欢他了?
要是换成,这两人闹了矛盾,拿他当中间的靶子,这倒还说得过去些。
贺千笑悟了。
就是小情侣闹矛盾,把他拉出来当工具人,企图让对方争风吃醋吧?
好一个燕归,不愧是打仗的将军,这计谋运用的。
一个字,绝!
推测出来自己是工具人的贺千笑,狠狠松了一口气。
他实在是不愿意背负上别人的感情。
一个是因为,在这个世界里,他终有一天要隐姓埋名,或许还有身死的危险,不管是谁的感情,他都担当不起。
还有一个,从前贺千笑上学时,见过追求者为了他大打出手,那凶狠的模样,至今历历在目。
打那之后,他就再也没收过任何的情书,都是委婉拒绝。
要是燕归真的不依不饶,喜欢上了他,他还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可惜,他这个想法,终究是要落空的。
贺子琛连茶也不想喝,转了转手上的玉扳指,讥讽道:“六弟,你可真是会伤皇兄的心。”
贺千笑不明所以。
“然而即使这样,皇兄也拿你一点办法都没有,”贺子琛摸了摸他的脸,“这可怎么是好呢?”
贺千笑只觉得,抚过他脸颊的指尖冰凉,隐隐透着股寒凉之意。
贺子琛又握紧手掌,玉扳指代替指尖,在他脸上摩挲了两下。
紧接着,在燕归隐忍待发的目光之中,他收回了手。
“本宫的马车也不知走了没,”贺子琛道,“想必是没有,给这些奴才十个胆子,他们也不敢不听命令行事。”
贺千笑不解其意。
却听贺子琛问:“是吧?燕将军?”
燕归面无表情的拱了下手,没有回答。
“不如燕将军传令下去,”贺子琛道,“昱王爷闭门思过,思过期间,不准任何人来探访,若有违令者,本宫绝不轻饶!”
贺千笑垮了张丧气脸。
昱王府这天的动静,不止传到了一个人的耳朵里。
若是有意打听,几乎都能打听出来,昱王爷先是被皇上罚闭关思过,紧接着又被太子禁止探视。
两兄弟关系先前就不对付,但只有少数人知道。
现在,太子如此做,不过几日的功夫,便闹得沸沸扬扬,说太子与六皇子不和。
皇家的不和,与普通百姓还不一样。
普通百姓,通常都是感情上,皇家的亲兄弟若是没了那几分的和谐,百分百是要争夺皇权的。
“但是,也都只敢私下里议论,没人拿到台面上说,”一名身穿黑色紧身服的暗卫跪在顾月钦的面前,“皇子,不如咱们趁此机会加把火,去市井散步谣言,以此来瓦解他们百姓的民心,再借太子的手,除掉昱亲王…”
顾月钦美颜的面庞,在半明半昧的火光下,犹如鬼魅。
自从他回来后,就鲜少在人多的地方露面。
一个是因为他的身份特殊,先前他被贺国的百姓欺压,就是出去的前车之鉴,还有一个,他此番为了劝说他的父皇同意他回来,下了很大的功夫。
其中答应的条件,就是做他们闵国的暗应。
他们这边有一群暗哨,也需要他来带领,不然群龙无首,也不过是乱成一锅粥罢了。
暗卫见他不说话,有些着急,“皇子,此次机会难得,大贺防范之心甚严,您在这里卧底过年,也没能找到他们的城防图……”
顾月钦打断他,“你的意思,是指责我无能?”
暗卫面色大变,连忙低下头,“属下没有这个意思!”
顾月钦阴晴不定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
他闻言,慢悠悠抬起脚,踩在了暗卫的肩膀上,稍微用了点力,那暗卫便吃撑不住,肩膀塌了下去。
暗卫一额头冷汗,“属下该死!”
“你是该死,谁说你不该死了?”顾月钦似笑非笑,下一刻,神色一变,将那暗卫一脚踹了出去。
只听“哐当”一声!
门外还有站岗的侍卫,听见声音,厉声喊道:“你在干什么?老实点!”
眼见侍卫就要推门进来,顾月钦不慌不忙,柔声道:“不碍事,是我不小心弄翻了凳子。”
侍卫半信半疑,“弄个凳子这么大动静?”
“是啊,声音太大,都把我给吓到了。”顾月钦轻声细语。
那侍卫停顿了片刻,终究是选择了相信他,没再进来。
也不能怪他,上一个当值的侍卫,在这儿没站几天,回去后就得了怪病。
将养了半个月,不止没好,现在家里人已经开始着手为他挑选棺材了。
底下人的死活,上头肯定是不关心的,又没有证据证明人是顾月钦杀的,他们该轮值轮值,对顾月钦一点影响都没有。
外头一安静,暗卫接着跪在了顾月钦的面前。
顾月钦漫不经心道:“哎,好险呢,差点就被发现了。”
暗卫见他一脸无所谓,竟是丝毫不害怕被发现。
顾月钦问:“现在听话了吗?”
暗卫身子都在发抖,“听、听话。”
暗卫不是死士,真把要他们训练成死士那样,还真费工夫。
顾月钦不愿意废那种功夫,还是恐吓比较方便。
他歪了下头,笑了,“听话就好,你也应该了解我,知道我脾气不好。”
“交给你个任务,”顾月钦道,“去帮我看看,隔壁的那个昱亲王,睡着了没有。”
暗卫原本还战战兢兢。
听到他这个驴头不对马嘴的命令,顿时一愣。
顾月钦眯了眯眼,他便迅速低下头,不敢再有异议。
贺千笑被禁足探访,才开始还觉得无所谓,毕竟他没什么朋友。
日子一长,就知道难捱了。
毕竟,他确实是没朋友,可是以前有花明城来给他解闷,也有袁圆来给他带许许多多的小玩意儿。
现在,这些统统——都没有了!
想看话本,有意思的总共那么几册,把燕归送的看完,再看许决明的,不知不觉,一本新的都没有了。
贺千笑愤怒到想抗议,都不知道找谁。
在他彻底被禁足之前,燕归临走的时候,还对着他说:“殿下,如今太子正在气头上,若是我来,他定会折磨你,你我只能隔些日子再见了。“
贺千笑看着他认真的脸,一句“好走不送”卡在喉咙里,终究是没好意思说出来。
眨眼都快入夏了,身上的衣物在减少,距离贺千笑的“死期”也在提前。
晚上,贺千笑放下了话本,听袁圆给他打探来的消息。
袁圆道:“如今花大人的父亲,被人借机革了职,暂且在家中待命,花大人似乎并未受影响,每日上朝时,还同其他大人说说笑笑,丝毫不见伤心。”
贺千笑觉得不对,“他从前可是最在乎他父亲,怎么会?”
袁圆道:“殿下如何知道的?”
贺千笑故作深沉地摇头。
他哪里知道的?他从书中知道的呗。
在原书中,花明城同人打交道时,嘴上不说,但心里却时常会想起来他的父亲。
那个人没他父亲的官职高,那人比他父亲要厉害。
然后再低调的同人家交往。
等等,他在意的究竟是他的父亲,还是他父亲的官职?
贺千笑一瞬间,神志清明起来。
他更在意的,恐怕是他父亲的官职吧?原书中到这个阶段时,花明城的官职比现在要低,他父亲被革职,他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焦急不已。
如今的话,花明城的官职高,用不到他的父亲如何。
他父亲被革职,他若无其事,也能笑出来。
贺千笑感慨,幸亏花明城的本质还是善良的,他要是变了质,加上主角光环,这还了得?
贺千笑道:“行了,你先继续留意着,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接着就告诉我,听见了没?”
袁圆虽然不知道他打探这些做什么,但还是点了点头。
他给贺千笑掌着灯,道:“殿下早点睡吧?奴才守着您。”
贺千笑道:“我早就不是小孩子了,也不怕黑,更何况,枕边还有颗夜明珠照着,你回去睡吧。”
先前在皇宫也好,边关也罢,都有一定的危险。
如今他在自己的府中,这么多天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便让袁圆走了。
送走袁圆后,贺千笑见窗户似乎开了条缝隙,以为是打扫的奴才忘了关,走过去关上了。
没想到,他还没等转过身,腰边就缠过来一只手。
贺千笑差点尖叫出声。
那只手顺着他的腰,捂住他的嘴,有些阴柔的声音靠在他的耳边道:“殿下,是我呀。”
贺千笑“呜呜”两声。
是他才惊恐才好吗?
还不如太子呢,起码太子明着来,不管到哪里都有一帮的奴才跟着!
顾月钦道:“要我放开?”
贺千笑点了点头。
“要我放开也行,”顾月钦用脸颊蹭了蹭贺千笑的头发,像是眷恋,“殿下亲我一口,我就把殿下给放开。”
贺千笑心想这人还真是死不要脸,果断摇了摇头。
顾月钦见他摇头,也不觉得失落,慢悠悠松开了手,道:“殿下可真是会伤我的心。”
贺千笑喘口气,“六皇子这话像是我怎么着你似的,我可担当不起。”
顾月钦见他喘得厉害,伸出手想摸一下他的脸,也被贺千笑闪避开。
他的手僵在半空,神色有些委屈,“上次是不是吓坏你了?”
贺千笑冲他翻白眼的心都有了。
他没回答,只是重新撑开窗户,展开一只手道:“还请质子哪来的回哪去吧。”
顾月钦见他态度如此冷硬,垂着头,就是不走。
贺千笑其实对他,没有像对太子那边小心谨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