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又发来一句:「粉丝的心意,还是放在家里,妥善保存起来更好。剩下该做的,就是磨炼演技,挑好剧本,用更优秀的作品回馈他们的支持。」
流量这种东西来得快,去得也快,想要长久保持热度,就必须抓紧时间频繁出现在大众视野中。
因此,容鹤并没有赋闲在家的机会,他的日程表上早被付苗排满了工作,其中一项是作为飞行嘉宾,参与《旅行家派对》的节目录制。
这档综艺采用的是时下正流行的旅行模式,没什么大的新意,但胜在常驻嘉宾都是颇具话题度的艺人,后期剪辑又很会搞事情,开播以来热梗金句频出,所以收视率居高不下,是艺人刷脸的不二选择。
容鹤自认为没有任何综艺感,一直对参加综艺节目抱有抵触心理。
他这次点头,并非是因为付苗磨破了嘴皮子,而是因为陆霄远曾经上过这档综艺。
节目录制当天做妆造的时候,容鹤意外的见到了一个老熟人——他在虹榆七中的同学兼同桌,林畅,也是此次节目的特邀造型师。
林畅虽是男人,但从小就对时尚和美妆感兴趣,经常在课上偷看时尚杂志,让他帮忙望风,如今林畅竟然真的做了造型师,而且小有名气。
多年不见,两人先闷头叙旧,直到工作人员过来催促,才开始做造型。
“真是赶巧了。”林畅兴奋道,“班长马上要在虹榆举办一年一度的同学聚会,去年聚会的时候他还念叨你来着,说十来年了都联系不上你。”
容鹤问:“聚会是什么时候?”
林畅说完具体日期,容鹤看了眼行程表,发现正好有两日空闲。
四天后,综艺录制顺利结束,容鹤在同学会当天抵达了虹榆市。
自从十年前抱憾离开,容鹤就再也没有回过这里。
乡愁这种东西,往往是要和人挂钩的,虹榆已经没有他牵挂的人了,他对“家乡”这个符号的眷念也就淡了,后来甚至催生出了一种畏惧感,只要提及“虹榆”二字,他就会想起那些不堪回首的种种。
到酒店后,容鹤在包间门口整了整衣衫,推开大门,说了句:“好久不见。”
灯火通明中,大家纷纷回头看向他,闹哄哄的气氛突然一瞬就安静了。
方才正举着酒杯谈笑风生的班长率先做出反应,大步迎了上来,给了容鹤一个老友般的拥抱,拍着他的肩膀道:“真心不容易啊,终于联系上你这个大明星了!想当初你转学之后完全杳无音信,结果一转眼就火成了这样。”
说到“明星”二字,班长一副与有荣焉的表情。
“多年不见,班长还是这么爱夸张。”容鹤笑说着,看到班长无名指上的婚戒,便问,“成家了吗?恭喜恭喜。”
班长晃了晃戒指,道:“前年结的,我老婆姚栀,你还记得不?隔壁三班的,当年她在走廊给你递情书,被她班主任当场抓获。”
容鹤眨眨眼,含糊地“嗯”了一声。
其实他已经记不太清了。
当初他一颗心全扑在了陆霄远身上,后来又遭遇了那么多变故,很多无关紧要的记忆都模糊成了马赛克一般的碎片,只剩下陆霄远,是清晰完整的存在。
走进包间,容鹤和老同学们一一问好。还有人专门带了卡片和笔找他签名。
又是十年难得联系上的“失踪人口”,又是光彩夺目的明星,容鹤一到场,便顺理成章被捧成了主角。
在场一圈人,不能说各个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但至少每个人身上都有岁月流淌过的痕迹,不复当年的青春,尤其是某些不修边幅的男同学,谢顶发福的不在少数。
唯有容鹤,看上去还似曾经那个俊美出挑的少年,只是面容多了些棱角,气质内敛了几分。
如此强烈的对比惹得已经当了二胎妈妈的语文课代表盯着他的脸,近距离地看了又看,确认和荧幕上没差别之后,连连感慨做明星真好,能青春永驻。
容鹤在班长的引导下落座,其他人也纷纷入席。
学委踩着踢踏作响的细高跟坐到容鹤正对面,抚着自己长长的卷发,故作失落地嘟囔了句:“唉,还以为今天有机会见到陆学长呢。”
一个男同学打趣道:“你都叫他学长了,证明你还没忘记他比我们高一届,不是一个班的。”
“但他是我老同学的家属嘛。”学委说着冲容鹤抛去个眼神,立刻引发一阵起哄声。
大家都是年轻人,互联网的中流砥柱,没人不知道容鹤和陆霄远在一起了。
班长咂摸了一口白酒,摸着圆润的下巴感慨道:“说起来,容鹤和陆霄远兜兜转转的,最后还是选择了对方,这可能就是宿命吧。”
原本兀自笑着,任凭大家八卦的容鹤闻言一怔,然后确认般地重复道:“兜兜转转?”
班长不以为意道:“是啊,你俩当初在学校的时候不就已经开始早恋了吗?”
这下不止容鹤,在场所有人都惊讶了。
校草和他们班班草在学校谈恋爱,这么轰动的事,没人听说啊?
“真的,我亲耳听到的。”班长信誓旦旦,“当年校花在教学楼后面那棵大槐树下给陆霄远告白,被他拒绝了,校花问他为什么,他说自己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是男生。至于陆霄远那么高冷孤僻的人,和哪位男生走得最近,想必不需要我再多说了吧。”
林畅一巴掌拍向桌子,恍然大悟道:“难怪校花当初追陆霄远的攻势那么猛烈,突然某天就莫名其妙地放弃了。”
有人附和:“我去,不愧是神通广大的班长大人,解了本人多年以来的困惑!”
少年时代曾轰动过校园的未解之谜,终于在十来年后得到了答案,每个人都有一箩筐的话往外倒,霎时嚷作一团。
聊起过去的青葱岁月,一帮老大不小的成年人仿佛又变回了那群无聊的高中生,被关在学校里,对世间万物都充满了盎然的兴致,尤其是谁和谁在一起了,谁又偷偷喜欢着谁。
只有容鹤静静含着一口红酒,伴随着心跳和耳膜的鼓动,还在逐字逐句回味班长的话。
班长刚才说的那些,都是他完全没料想过的、最不可思议的事情,就像是出现在平行时空的另一个陆霄远。
而那个陆霄远,竟会在十七岁的年纪,爱上一个人。
大家七嘴八舌地追忆了一会儿当年的事,班长又把重点拉回到容鹤身上:“容鹤你也是的,高二那会儿怎么突然就转学了,也不和大家说一声,连陆霄远你都瞒着。”
容鹤强行回过神来,咽下那口早已经被口腔捂热的酒,只是抱歉地笑笑,说了句:“因为一些私事。”
“那你大概不知道吧。”班长继续说,“陆霄远当年为了找你,拿着你的照片在你家附近挨家挨户地打听。我当时也住那个片区,大晚上见到他,还吓了一跳。他离开了虹榆之后,也给咱们班主任打过电话问你的消息,我正好在办公室听到了。听老班那个爱莫能助的语气,估计陆霄远问过她不止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