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来了。
梁晚秋无奈，眼睛一直盯着对面的电视机，假装没听到，她听不懂，她眼里只有电视剧。
就知道是这样了，不当面说出来，梁晚秋就会装傻，装作不知道。
薄烟烟靠近，伸出手臂搂着梁晚秋纤细的腰肢，她慢慢起身，趴伏在梁晚秋上方，语气暧昧，呼出的气息喷薄在梁晚秋已经红透了的耳朵处。
“姐姐，我可以谈恋爱了。”
梁晚秋偏头，对上薄烟烟湿漉漉的眼睛，她的眼神直白又大胆，脸颊红扑扑的，明明是有点害羞，可还是主动着。
梁晚秋咬了咬嘴唇，就看到薄烟烟盯着她的唇看，梁晚秋连忙用两只手捂住嘴，似乎这样才能遮住她那份不知所措。
她稳了稳心神，伸手推薄烟烟的肩膀，把她推开一些，这才说：“我喜欢男人。”
薄烟烟不是很相信：“可你连个男性朋友都没？你平时都很少和男人打交道。”
薄烟烟觉得梁晚秋是有点恐男的，看她那个样子，真不像是对男人感兴趣。
当然了，梁晚秋有特殊癖好，比如装男人，喜欢玩角色扮演。
薄烟烟想，只要她喜欢，她都可以陪她玩的。
梁晚秋脸微红，她正色道：“我喜欢弟弟型的男人，等我四十了，是个富婆了，我就包养个二十岁的小奶狗。”
薄烟烟靠近，对着她红透了的耳珠轻轻吹了一口气：“我才不信，姐姐是个小骗子，最爱骗我了。”
梁晚秋极力反驳：“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了？”
“去年过年时候，那晚你就骗我了。”薄烟烟笑：“你骗了我好几个月，现在还不承认。”
梁晚秋大囧，理不直气不壮，还是厚着脸皮说：“没有，我没干过。”
薄烟烟在心里叹口气，早知道那晚就录音了，现在姐姐不承认，即使那晚姐姐说的每个字她都记着，可拿不出最直接的证据。
这招行不通。
梁晚秋等了一会儿，不见她说话，她看一眼薄烟烟，小姑娘已是端端正正坐好了，乖巧得像个小学生，清瘦的脊背挺得笔直，两只手还搭在两条大腿上。
薄烟烟低着头，头发又披散着，遮住了整张面容，梁晚秋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
她坐好，靠着一个抱枕，把注意力放在电视剧上。
电视机开着的声音不大，今晚的打戏很多，是女配追着女主打，从湖泊边打到小竹林里，又打到大街上，女主这个时候还打不过女配，被女配打出了内伤。
因为设定两人轻功都不错，所以在半空中和湖面上的打戏很精彩，美得像是一幅精致的画卷。
梁晚秋正在看电视剧，隐隐听到身边传来轻微的啜泣声，她捏着遥控器的手紧了紧，不动声色把遥控器放下。
梁晚秋屏住呼吸，继续听，还是能够听到轻轻的哭声。
她看不下电视剧了，偏了偏头，客厅里一直亮着灯，灯光明亮，再加上薄烟烟就坐在她身边，两人之间隔着不到半米的距离。
梁晚秋看到一颗晶莹的泪珠啪嗒一下掉在薄烟烟搭在大腿上的手背上，她怔住，小姑娘在哭，白皙的大腿湿漉漉的，看起来已是哭了好一会儿了。
梁晚秋想到那晚，被她拒绝后，小姑娘也是不停哭，默默掉着眼泪。
第二天，眼睛又红又肿，碰一下都疼。
这是又要把眼睛哭肿了？
梁晚秋紧紧抿着唇，盯着薄烟烟看，就看到她突然伸手，拇指和食指擦了一下眼泪，然后起身，脚步不稳，一个踉跄。
梁晚秋吓死了，手比大脑速度更快，扶着她的肩膀，紧张道：“小心。”
薄烟烟吸了吸鼻子，声音闷闷的，还带着哭腔，小声回：“谢谢。”
她推开梁晚秋的手就走，走到她的卧室时，在床边的地毯上坐了一会儿。
梁晚秋眼巴巴跟了过去，站在门口看她。
薄烟烟扯了一张纸巾擦眼泪，又吸了吸鼻子，然后，她又擦眼泪，在她扯第五张纸巾时，梁晚秋忍不住走了进去：“对不起，是我错了。”
薄烟烟别过脸去，不看她，她起身，走到另一边坐下，揪着自己身上的运动服擦了擦眼泪后，然后去书桌旁，开始整理上面的书本和各种试卷。
梁晚秋走到她后面，伸手，想抱一抱她，小姑娘转身走去，去了衣柜旁。
她把衣柜门拉开，从最下面的柜子里拿出她当初带来的两个蛇皮袋，把高中三年的书本和试卷全部装了进去，满满当当装了一个袋子。
她又开始整理自己的衣服，一件一件放在床上，梁晚秋给她买的衣服，她一件没拿。
在她拿夏天的校服时，梁晚秋抓着她手里的白色衬衫道：“你干什么？”
她心里有了猜测，小姑娘打算离开，梁晚秋有点不舍，又担忧。
她离开她这里能够去哪里？这么久了，薄韵韵和薄云霆都知道她在哪里？可没有人叫她回去，薄家人根本不在乎这个女儿，所以不关心她在外面过得怎么样？
虽然是成年了，可才十八岁，年纪小，还没学历，不是那么好找工作。
“姐姐，欠你的钱我以后会还给你的。”薄烟烟泪眼婆娑：“我给你写个欠条，按个手印，你再录个视频当证据，我一赚到钱，就把钱还给你，我也会给你利息的。”
她说着，扒拉开那个用绳子绑好的蛇皮袋，从里面掏出一本黑色的笔记本，又把文具盒拿了出来，更是摸出自己的手机录视频了，边哭边说：“薄烟烟欠梁晚秋很多东西，还不清了，只能用钱来还，等薄烟烟赚了钱后，还给梁晚秋五百万。”
她眼泪掉个不停，全部掉在笔记本上，那几页纸全部被浸湿了，手指一碰上，纸张全烂了。
梁晚秋心里烦躁，看着她哭，她不是不心疼。
一张嫩白的手伸了过来，两个指尖捏着那张好不容易写好的欠条。
梁晚秋愣愣接了过来，看了一眼，又看薄烟烟沾染着红色墨水的右手大拇指。
薄烟烟已是拿着手机在微信上给梁晚秋发刚刚拍好的视频了。
发送之后，薄烟烟去了小小的杂物间，收拾自己当初带过来的东西，先是把那个小小的锅拿了过来。
那个锅小得可怜，加了水可以插电，体积也就只能够煮点面条。
薄烟烟又去提自己带过来的塑料桶和塑料盆，还有两把掉了漆皮的衣架，露出来的铁架看起来都生锈了。
在她去拿凉席和棉被时，梁晚秋拉住她的手。
她眼里也是湿漉漉的：“我们像以前那样当姐妹不好吗？”
“可我喜欢你，当不了你的妹妹了。”薄烟烟哽咽道：“姐姐，是我错了，我对不起你，以后我不会打扰你的。”
“我，”梁晚秋不知道该说什么：“再给我一点时间，让我好好想想，我现在心里很乱，我不是不喜欢你，只是。”
她考虑得有点多，尤其是她的职业，一旦被曝光，女艺人和男人谈恋爱都会被骂，更何况是和个女孩子呢。
薄烟烟还小，到时所有的恶意都会强加在她们两个身上。
她可以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她，可女孩子和女孩子谈恋爱都很低调，她是个艺人，她们随时都可能被曝光。
薄烟烟眼泪汪汪看着她：“姐姐，是不是我太主动了？”
“不是。”梁晚秋摇了一下头，她只是不知道如何取舍，也怕自己将来会后悔。
梁晚秋眼眸越发柔软：“我们再相处下，你以前是哪样的，以后也哪样。”
薄烟烟垂头，不吭声。
梁晚秋把她手里的凉席抢了过来，放回杂物间，又去把她刚才搬出来的东西全部放了回去，在搬书本时，薄烟烟过来了，她咬着嘴唇：“姐姐，你是不是又在骗我？”
她眼里是不信任，梁晚秋知现在在她这里信誉很低了，她还想补救下：“不是在骗你，我真的是还没想好。”
薄烟烟怯生生看她一眼，又低头了，她看自己紧紧绞着的十个手指头，一会戳戳这个，一个捏捏那个。
“是我太直接了，你又不喜欢我，单方面的表白是在道德绑架，是在骚扰你，只有互相喜欢的表白才叫表白。”
“可我好不容易喜欢一个人，什么都不做，默默藏在心里，我会后悔一辈子的，等我老了想起来都遗憾。”
梁晚秋没说话，她看对面的小姑娘，十八岁的小姑娘，娇妍鲜活，有着人这一生最直白大胆的勇气。
或者年纪大点，面对喜欢的人，就不敢表白，会害怕受到伤害了。
梁晚秋认真想了一下，如果是她，她在十八岁时，遇到喜欢的人，她也是愿意表白，一定要告诉她。
什么都不做，不争不抢，自己喜欢的人会喜欢自己吗？不，她根本不会知道，只会错过，将来后悔。
可她二十四岁了，羡慕十八岁的单纯勇敢，是因为她没这个年纪的那份懵懂莽撞，即使知道会受伤，还是有着勇往直前的决心。
薄烟烟身上有着梁晚秋最喜欢，却从没拥有过的东西。
成年人的成熟稳重，不过是会权衡利弊。
梁晚秋走了过来，拉着薄烟烟的手，她抬手，手指轻轻擦拭掉薄烟烟刚刚掉下来的眼泪，她脸上柔软冰凉，连带着梁晚秋的指尖也湿漉漉的。
“你说喜欢我，我真的很开心，你很好，对自己喜欢的人主动很好，很多事都需要沟通，不主动，一直藏在心里，只会产生误会。”
薄烟烟笑了笑：“我还以为姐姐是因为这个讨厌我了。”
“没有讨厌你，很喜欢你。”梁晚秋只是分不清到底是哪种喜欢，朋友的喜欢，妹妹的喜欢，或者是对自己喜欢的女人那种喜欢？
她不知道自己对薄烟烟的喜欢是哪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