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绿冲她狂摇头,“小姐,这鹦鹉看起来就很贵的样子。”打不得,打不得啊!
谢渺明白她的意思,无可奈何地甩袖子走了,回到书房后,直接往耳朵里塞进两大团棉花。
院子里,小丫鬟们还在追着鹦鹉跑,这一幕恰好被来送茶叶的乔木撞见。他自告奋勇,撸着袖子上前帮忙,结果可想而知……
接连几日,那鹦鹉都在上午飞来,不厌其烦地吟上一刻钟时的诗,才肯扇着小翅膀离开。
乔木稍一琢磨,将此事告知自家公子。
崔慕礼听后面无所动,只挑了个休沐日,踩着点到海花苑。果然,未踏入院门便听得一阵怪腔怪调的叫声:“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须惜少年时。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5
“这句是新学的。”乔木小声解释。
丫鬟们已经对鹦鹉的到来习以为常,没人再费劲去捕它,各自在忙活事情。见到崔慕礼来,几人排成一列,朝他恭敬地行礼。
崔慕礼淡扫乔木一眼,乔木便从袖笼里掏出一枚弹弓,搁到他掌心。
鹦鹉不知祸到临头,仍在瓦片上跳着小脚,这边来~那边去~欢乐地念:“春赏百花冬观雪,醒也念——”
“咻”的一声轻响,带着幻影的石子击中它的翅膀,它鸟躯猛然一歪,直直砸落到地上,扬起的尘土里,依稀可见两只小脚正不服输地朝天乱蹬。
似乎在讲:扶——扶我起来,本鸟还可以再念!
众丫鬟们瞪大眼睛,咽了咽口水:快,准,狠,二公子好生厉害!
崔慕礼道:“去,将鹦鹉收起来。”
乔木麻利地上前,擒住鹦鹉的两只翅膀,拎小鸡似的将它关进笼子里。
崔慕礼不经意地睨向拂绿,拂绿精神一震,连忙道:“多谢二公子,奴婢定会向小姐转告此事。”
受伤的鹦鹉,很快便回到周念南的手里。
周念南气得摔碎了一只青釉莲纹壶,“好你个崔二,接二连三破坏我的好事——你给我等着!”
他虽然纨绔,脑子却是绝顶的聪明,不多时便有了主意。
崔二的爱慕者诸多,虽然苏家的那个定了亲,可还有辜家、沈家、冷家、尤家……
崔二当真是艳福不浅。
他眼中闪过戏谑,幸灾乐祸地笑了。
庆阳郡主的事刚消停,京中又开始疯传风崔家二公子的绯事。
这崔家二公子年方十九,是个芝兰玉树的俊美公子,却迟迟未有定亲的消息。就在众人猜想他是不是有那什么特殊癖好时,有人撞见他与右丞相家的嫡次女辜幼岚举止亲密。
据说那是个风和日丽的好日子,他们俩一同约去护国寺上香。
传言他们穿着一个色系的衣服,远远瞧着,像新婚夫妻般登对。
更有人信誓旦旦,称亲眼看到辜幼岚爬山一身香汗,崔家二公子主动递上手腕,扶着她攀梯而上——
天了噜!难不成崔府要跟右丞相府成亲家了?说起来,两家倒是很般配的嘞,崔家二公子才学兼备,辜家千金闭月羞花,两位当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传闻喧嚣,传进各路有心人的耳里。
定远侯府,周念南:不错,甚好,让流言来得更猛烈些!
辜家,辜丞相:要再加把劲,把传闻变成真的就更好了。
苏家,苏盼雁:呜呜呜,没了谢渺,终还有其他人,我该如何是好?
沈家、冷家、尤家等等等等:好气哦,但是没有办法,拼不过人家的家世外貌,只能认输。
而崔府里,众人心思同样百转。
谢氏听丫鬟们说完消息后,靠在迎枕上,久久没有说话。
所以,阿渺跟慕礼真的没有缘分吗?
肚子里的孩子又在闹腾,她蹙着眉头,心不在焉地轻掸腹部——都做到这份上了,为何两个孩子仍成不了好事?要不然……
唉。
谢氏短叹一声,胡乱地想着:要不然就算了吧,反正阿渺也改了主意,不想嫁给慕礼……
嫣紫掀开门帘进来,细声禀道:“夫人,二公子来给您请安了。”
谢氏讶异挑眉,这都酉时末了,还请什么安?但她仍换好衣服,由人扶着到了正厅里。
“母亲。”崔慕礼朝她作揖,低眉敛目,一副静如美玉的姿态。
谢氏坐到黄花梨木屏背椅上,笑问:“可是刚下衙?”
“正是。”崔慕礼亲手斟茶,递上前,“母亲喝茶。”
谢氏接过茶水,面上浅笑,心里直犯嘀咕:无事献殷勤……咳咳咳,该不会是想请她去丞相府提亲吧?
她是继母,自不好开口询问,唯有等他主动提及此事。
她客套地关心了几句,便听崔慕礼道:“我今日来,是为一事……”
谢氏一手扶腰,坐直身子,摆出洗耳恭听的模样。
崔慕礼道:“我给弟弟准备了份礼物,特意送来给您。”
身后的乔木上前,打开手里的彩漆木雕祥瑞纹盒,露出陷在红丝绒绸布里的银纹船。
谢氏主掌崔府中馈,眼界自然不低,虽赞叹其精巧,不免也感到困惑:就为送礼,何至赶着下衙后非要来一趟?
便听崔慕礼道:“这是阿渺替我去宝樗阁选的,母亲喜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