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唯熳吸了口气, 说:“难道不是吗?”
她不是什么爱翻旧账的人,也并不想一吵架就拿以前的事说话,只不过现在什么理智都没有了, 只是想一味地倾泻出来,而且今天,孟繁确确实实说了容易令人误会的话, 许贺沉有女朋友的事人尽皆知, 为什么还会有人提别的女人跟他般配, 还是在他的公司里, 是他的员工,喻唯熳不能理解。
许贺沉整张脸都是沉着的,对喻唯熳所问的问题抱以沉默,似是在寻找一个解释的机会, 他所认为的隐瞒, 都是对喻唯熳的维护。他不想在这个时候个喻唯熳吵架, 也最好能避免这一场争吵, 但在喻唯熳眼里,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他默认了。
喻唯熳冷冷笑了下, 这是说到他心里去了, 她揭过这个话题,回到正轨, 语气不是一般的镇定:“那我再问你, 吴静姝的事,你是怎么想的, 她当了喻乃文的小三,甚至还有可能是林茂的女朋友, 这样的人,你怎么会给她钱的,你为什么会认识她,你又认识她多久了,她到底是不是林茂的女朋友,这些你都知道!”
“但这些我都不知道,要不是我正好在和和的杂志社看到了,”喻唯熳顿了顿,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抬眼去看他,这一眼充斥着质问,更有几分逼问的意思,“你又打算自己瞒着我解决对吧!”
在喻唯熳笔直、近乎逼问的目光下,许贺沉无法摇头否认,这就是他的想法,他只能说:“对。”
一个对,点了喻唯熳身上所有的火药,气血一下子全涌到了脑袋里,轰的一声,所有理智分崩离析:“你明知道这些事情对我来说又多么重要,我有多少个晚上吃不下去饭,有多少个晚上睡不好觉,都是因为这么几件事。”
“结果到头来,连和和都比我早看到吴静姝送去的东西,我好像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人,但我明明是当事人!”
话说多也是无益,喻唯熳真的感觉很累,“你是津耀的董事长,一路从总经理坐上董事长的位置,或许早就习惯这种自己解决的感觉了。”
许贺沉确实已经习惯了掌控,在他这个位置上,做事风格难免有工作上的影子,强硬,习惯握着一切,习惯一个人解决一切,但这种被隐瞒的感觉恰恰是喻唯熳最不能接受的。
喻唯熳盯着他的双眼,但许贺沉始终没什么太大的起伏,让喻唯熳觉得她说那么多,就单纯只是自己说那么多,并没有对许贺沉起什么作用,他越是沉默,喻唯熳越是压抑不住自己的所有情绪,“但对我来说,我真的受不了,你永远都是这样,觉得自己能拿捏一切。”
“每次,你都是打着为我好,不想让我受伤的旗号,”喻唯熳眼眶一瞬就红了,难过的感觉一瞬就涌上来,连带着昨晚那份一起在这时涌现:“这些我都知道,我知道你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许贺沉往前走了几步,想拥住她,却被喻唯熳一只手挡了下来,她有些急了,语气也有一些撕扯:“但是这些事都跟我有关系,你为什么不让我知道!我有权利知道!”
那只抬起的胳膊还停滞在半空,他无力握了握手,却只攥到一手空气,许贺沉垂眸看她,眼中的难熬丝毫不比她少。喻唯熳的一字一句都踩在他心尖上,全是他心里想的那些,要拿出解释,许贺沉真的除此之外,再无其他话可说,他忽然觉得有些无力,也是第一次不知道该如何去哄她。
许贺沉喉结动了动,垂下去的手又抬起来,却依旧有那么几分冷静理智在:“唯唯……”
她说了这么多,许贺沉没有任何想要解释的意思,喻唯熳紧紧皱着眉头,忽然就不想听他解释了。
她盯着许贺沉伸来的手,轻声道:“孟繁做的早饭好吃吗。”
许贺沉最不愿提起这个人,孟繁是他们之间最不可能成为阻碍的人,喻唯熳再三提起她,颇有胡搅蛮缠的意思,他声音也带了些细不可察的怒意:“我们之间你还认为孟繁是个问题么?”
她反问:“上次我出车祸那回,要不是我主动提的,你是不是永远都不准备说你跟孟繁绯闻的事?类似的事情还少吗?要不要我一件一件全部跟你说出来?她不是个问题,怎么会跟你有绯闻,你怎么会出钱买版权给她?”
许贺沉的手顿住,又沉默了,喻唯熳看到,心抽搐一下:“许贺沉,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现在你们公司私底下怎么说你们俩,你都知道吗,她三番两次做这么过分的事,但是在你的眼里都不过分对吗?”
“如果孟繁只是你要还给高辰松的债,这么多年,你有哪一天是亏待孟繁的?要还债,早就还清了,”喻唯熳朝他走了几步,用极其清冷的声音,字字往他心里捅:“除非,是你自己不想还清!”
这句话无异于平地惊雷,在许贺沉心里凿出深深一个坑,他握住喻唯熳的肩膀,眸中黑似点漆,是真的被她气到了,心也跟着结了一层厚重的冰:“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不想还清?你有没有意识到你这句话说出来,对我们俩意味着什么?”
她当然知道她在说什么,孟繁一直都在挑衅他们之间的关系,这在喻唯熳心里一直都是一道刺,她不说,是顾忌到许贺沉,顾忌到死去的高辰松,但没想到自己会如此难过。
喻唯熳实在觉得心力交瘁,不想再跟他耗费时间了,她一根一根掰开他禁锢着自己的手,说:“别再说了,你出去。”
许贺沉不动。
“好,你不走,我走。”
许贺沉一把将人拉回到怀里:“你走?你又要把我丢下一个人走?你要往哪儿走?”
本就是普普通通挽留的话,但一出口,许贺沉立马后悔了,他说话没过脑子,这话里包含的意思,足以让他们降到冰点,喻唯熳没有家了,还能往哪儿去。许贺沉倏地松开她,只见喻唯熳涨满泪的双眼。
许贺沉走了,那一眼之后他甚至都没有去给她擦眼泪再抱抱她,仿佛没有看见,转身就出了门。
一切吵闹声在此时完全消失,喻唯熳坐倒在地板上嚎啕大哭。
半小时后,梁韵和来到澜湾花苑。
许贺沉直接给的她喻唯熳的钥匙,梁韵和开了门,就见喻唯熳坐在屋子中央,抱着膝盖一动不动,面色苍白,空洞望着前方。梁韵和把人拽起来坐到沙发上,“我这才走了多长时间,怎么就成这样了?”
喻唯熳无精打采地摇了摇头:“没什么。”
梁韵和:“怎么回事,你现在不应该在津耀?”
“去了,又回来了。”喻唯熳呼了口浊气,感觉脑子还在嗡嗡作响:“吵了一架。”
梁韵和着实惊讶,许贺沉哪里像是会跟她主动吵架的人:“你们没好好谈啊?”
“谈不了,”喻唯熳说:“角度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