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荡电梯只有两个人并肩而立。
但在这一隅空间内, 却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状态与气氛,自中间一分为二,左边站的是喻唯熳, 右边站的是孟繁。
喻唯熳不冷不淡看她一眼,只当碰到个陌生人。
孟繁却能明显看出不自在,但也仍在强作淡定。
红色数字在不断增加, 楼层逐渐增高, 孟繁最先忍不住:“来找贺沉?”
从电梯门上可以清晰看到孟繁此时的动作与表情, 喻唯熳头也没回, 她淡声反问:“跟你有关系?”
“唯熳,别对我有那么大敌意,我只是来找贺沉谈工作的,”孟繁笑笑, 温婉语气反倒显得她极为大气, 她稍作停顿, 几秒后又接着问道:“不过, 你跟贺沉还没在一起吧,咱们现在顶多算是公平竞争, 既是公平竞争……”
这话听到一半儿, 喻唯熳冷笑, 她重复:“公平竞争?”
孟繁也看着她,眼中是实打实的无辜。
喻唯熳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内心喷涌而出的复杂情绪, 也不理解孟繁是如何将前尘往事忘得一干二净。她是破罐子破摔, 是想要把高辰松这个人彻彻底底清理出她的生活了。
从前是受她蛊惑,受她挑拨, 才让三年空白趁虚而入,可如今不同, 喻唯熳不是软柿子,凭什么要再次受她拿捏。
电梯已经到了许贺沉的顶层,门稍微开了一个缝隙,明礼已经在门外等着,喻唯熳与他对视一眼,随即就迅速按下关门键,又按了“1”。
层数递减,但喻唯熳气势却如风拔地而起,与逐层降落的电梯相反,是压不住的升高,喷涌。
她抱臂,对孟繁的“公平竞争”满不在乎,只冷淡说:“孟繁,你上赶着往上贴了这么长时间,还没放弃呢?”
孟繁嘴角微微抽动,她要脸,要面子,“没放弃”这样直白的话,说不出口,尤其喻唯熳的眼神太过压制,她一时怔愣,却也忘记反击。
喻唯熳接着问:“你喜欢许贺沉,但许贺沉喜欢你吗?”
孟繁一句话都说不出口,这是致命问题,她知道答案。
“那我替你回答,上次的事在津耀一楼采访的事没忘吧,”喻唯熳善解人意,细心解释:“忘了也没关系,我替你回忆回忆。”
孟繁脸色早已不再是国民气质女神的模样,一双明眸更显晦暗,对喻唯熳怒目而视,“你住口。”
“那天回去,他是怎么叫的我来着?”喻唯熳选择忽视,自顾自说:“哦,好像是,两个都叫了,亲爱的,宝宝,都叫过了。”
“但是,我还是喜欢他叫我唯唯。”
电梯到了一层,门开,三三两两的人守在门口,看见电梯里的人一下子就愣住了,这可是大明星孟繁,只不过,门内双方无声对峙意味极其明显,四目相对,互不肯让,见状,门外迈出一只脚准备上电梯的人竟又将脚收了回去。
重归安静,电梯来来回回,又载着人一层一层上去。
孟繁克制,冷静,也伴随着破罐子破摔:“这又代表什么?没盖棺下定论的事,都有变数。”
“怎么没有?”喻唯熳大衣衣袖稍稍捋起,露出两只精致的银白手镯,其中一只手镯被喻唯熳摘下,“这镯子我跟他一人一只,我这个,刻的是他,他那只,刻的是我。”
另一只手镯摘不下来,喻唯熳摸着上面细小的锁芯,扬唇:“而这个,只有许贺沉脖子上的项链能解开。”
你想玩阴的破坏我们俩,也得掂量掂量自己够不够格。
时间掐得刚刚好,说完这话,电梯门适时打开。
门外早已不是明礼,而似乎顶层内所有人都已经离开,只剩下电梯门前负手而立的许贺沉一个人。
孟繁没料到他会站在门口,不自觉往后退了步,手心发汗,但偏偏许贺沉看都不看她一眼,半个眼神都没往她这边分。
喻唯熳看明礼那一眼不是白看的,目的就在这里,她与许贺沉对视,也有一丝出乎预料,但只占百分之一,剩下的百分之九十九,全是早有预料。
她的手指还在捏着那个镯子上的锁芯,面对门前的人,凌厉感瞬间消散,全化作柔弱,无辜的大眼睛盯着他,满脸写着委屈。
许贺沉也不是什么迟钝的人,她捏着那镯子不放,他能想出原因。
不用喻唯熳出声,许贺沉先拉住她捏镯子的手,而后不经意松了松领口,只露出脖子上吊坠的一大半,是个钥匙形状的,他说:“别想着把这手镯摘下来。”
手就这么牵着,一直没有松开,两人如胶似漆,几乎忘记了背后还有人,就这么径直往许贺沉办公室走。
后头的孟繁反应过来,她不甘心出声:“贺沉。”
步子是喻唯熳停的,许贺沉没拉动人,回头看她。
喻唯熳双眼微弯,狡猾如狐狸,十足看好戏的意味,半分委屈都没有。
许贺沉变本加厉,由牵手改为搂抱,不让她这好戏看得舒心,同时对赶上来的孟繁说:“工作上的事,找明礼,他会给你安排。”
说完这话,明礼不知道从哪里出来,站到孟繁面前,恭敬朝她伸手,往反方向引:“孟小姐,请跟我来。”
孟繁还是不甘心,可她不能就此违抗许贺沉的话,停工许久,人气下滑得厉害,明星就是靠人气吃饭,她不能连这最后的筹码都丢了,且人要懂蛰伏而出,更要懂伺机而动。
于是在明礼无声的催促下,孟繁脚踩精致黑色高跟鞋,一步步走远。
人一走,喻唯熳在许贺沉怀里抬头:“这么狠?”
许贺沉垂眸笑:“对你好不就行了?”
喻唯熳盯着他故意露出的项链,心里如同灌了蜜,她扯唇,却又有抑制不住的遗憾:“本来又是想给你惊喜的。”
“嗯,”许贺沉松开喻唯熳,牵她的手往前走,“但这次,我收到了。”
不过才几分钟的时间,会议室空无一人,喻唯熳没忍住,又回想起楼下想要上电梯却没上的人,懊悔说:“我以后还是不来津耀了。”
许贺沉捏捏她的手,调笑道:“怎么?不想给我惊喜了?”
喻唯熳瞪他一眼:“因为我耽误你们多少工作,我不真成了祸国殃民的苏妲己了?”
许贺沉却十分淡然,十分肯定:“没人说你。”
喻唯熳不解:“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