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乃文打什么主意, 许贺沉最清楚。
他原本根本就没有要来津耀的意思,更没有通知过他,只不过是借了喻唯熳, 来满足他这如意算盘。
这么多年,喻家怎么拆东墙补西墙的,行内人明眼人都看在眼里, 能做到这种地步, 是他自讨苦吃, 但救或不救, 是许贺沉一句话的事,而且不管,是对津耀有利的,管了反倒无益。
可此时, 他做不了决定。
他看喻唯熳, 是极其平常的态度, 但压不住满身气场, 给人莫名心安,“要不要填这个洞, 我都听你的。”
喻唯熳回望他, 以同样的神情, 但内心早已如同波涛汹涌。
救了,意味着不能只救一个, 牵一发动全身, 所有的洞都要许贺沉填。
不救,意味着喻振廷的奋斗, 就这么被毁了,喻家将陷入到一个绝境。
可这个火窟窿, 不该许贺沉去承受。
满室重归宁静,许贺沉给足她时间考虑。
半晌,喻唯熳一句话定生死,“算是喻家借你的,将来会把钱慢慢还回来。”
许贺沉:“可以。”
喻唯熳刚松下口气,许贺沉又道:“不过我不要钱。”
这火坑,是他甘愿跳的。
津耀家大业大,最不缺的就是钱。
他不缺钱,缺一个人。
眼波流转,是密不透风的一张网在将喻唯熳狠狠套住,悄无声息,且引诱味十足。
“要什么,以后再说。”
许贺沉老神在在,将茶杯推到喻唯熳眼前,率先堵住她拒绝的话:“别担心,我要的,你一定给得起。”
几天后。
喻唯熳接到喻乃文的电话,喻乃文电话中有抑制不住的满腔喜悦:“帮家里好好谢谢贺沉,这回喻家多亏了他!”
幸亏举报信里说的那些违法乱纪的事情是假的,只有钱的问题是真的。用钱能解决的问题,在喻乃文眼里都不是问题。
不过,他好像搞错了自己的救星。
喻唯熳听着电话,冷笑:“不是我,你能安心在这儿打电话?”
电话那头被堵了话,一时没反应过来。
喻唯熳语气不耐,瞬间变得犀利:“我这回差点给许贺沉跪了下去,他才愿意借这个钱,喻先生,你以后要是想让我在许贺沉的人生中消失,那你就接着打我的算盘,我是不在意这些,但后悔的人只会是你。”
“有你这么跟爸爸说话的?”喻乃文一瞬间提高声音:“我养你这么大,养育之恩大过天!让你给我办点事还亏了你了?”
“你养我这么大?”喻唯熳也拔高音调,下一秒却又低下声嘲讽,“你生了,你养了吗?”
说什么养育之恩,在喻唯熳这儿全是二十几年来受到的委屈。
“你忘了三年前你是怎么跟我说的?还用我再提醒你吗?”喻唯熳深吸口气,“当时赶我走,现在就别借喻家来要挟我。”
说多无益,她不想再多浪费一丝口舌,只在最后警告,并且原话奉还:“你也不想让我爷爷的心血白费吧。”
原定在东郊工厂那条新闻完成之后的半天假期,被台里重新调整到了今天,趁着半天假,喻唯熳约上梁韵和陪她逛街。
中午下班之后喻唯熳先回了家一趟,准备先洗个澡再去赴约。
刚走到楼道门口,就有隐隐约约的摔打声传来,且这声音越往上走听得越真切,喻唯熳心头一跳,迅速上了二楼。
果然是赵琳与方坤又在打架。
打开门之后,喻唯熳还差点被一个扑面而来的茶杯砸中脸,她侥幸躲过,茶杯打在墙上,瞬间四分五裂。
满屋狼藉,几乎看见的能摔的东西都在地上。她放在餐桌上的水杯也被他俩摔在地上。
光天化日,赵琳与方坤谁都不是弱势那一方,就这么不管不顾,当着喻唯熳的面吵架,而且两个人都挂了彩。
喻唯熳站在门口,但丝毫没有影响到他们两个,她怒气上涌,重重甩上门喝道:“别吵了!”
声音掷地有声,三个字将方坤与赵琳拉开。
喻唯熳实在搞不懂,都要谈婚论嫁的人,翻脸比翻书还快,从前浓情蜜意在此时好像是上辈子的事。
本无意掺和别人家事,但三番两次让她撞见,况且这次差点误伤她,还摔了她的东西,一而再再而三,喻唯熳忍也忍不住了。
她平复下心情,踢了踢脚边的杂物,看那两个狼狈不堪的人,“我记得,我租这房子的时候,房东说我的室友是一个女孩子。”
赵琳捂着泛红的左脸,泛满眼泪,但终究心虚,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喻唯熳觉得,她说的够清楚了,一开始方坤的存在,就是多余的,只是她不管,并不代表她不在意。
她诚心诚意提建议:“如果你们再吵,而且这种争吵升级为打骂,伤及无辜,那我觉得我有必要把这屋子里第三个人的存在告诉房东,你们该走的就走,别怪我故意告状。”
赵琳哭泣不止,转头回卧室:“收拾你的东西,给我滚。”